华天昂同样也不好受，毕竟当时距离过近，再加上带上了丁远喆，即便第一时间离开，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虽还不至于昏厥，但与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势累积下，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力。
因为伤势太重，莫静芙双眼明显涣散，已经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说。
看到陈平没事，是她最大的安慰。
“莫奶奶……我陈平发誓，一定不会让你有事！请您一定要撑住！一定会有办法的……”
陈平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不同于司空贺雪当初渡劫时的绝望，陈平还可以动用愿力修复他的伤势，但莫奶奶她不同。
即便生命飞快消失，她也没有任何绝望，有的只是欣慰。
能够护住师尊的血脉，即使献出生命，她亦不会有任何怨言。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已将陈平当成了亲孙子，不然也不会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
陈平拿出了数枚丹药，甚至连仅有的三颗，在梁邱寻古墓得到的七品丹药都拿了出来。
可是，莫奶奶的伤势太重了，仙印的爆炸威力，已经破坏了她的命脉，即便是七品丹药，也只能起到延缓生命流逝的作用，根本是杯水车薪。
也就是她的实力摆在那，换做八重天以下，只怕会瞬间飞灰湮灭。
“都怪我……都怪我……”
绝望，令得陈平失声痛哭。
即便是曾经的陈家覆灭，也没有现在更让他痛苦。
要不是自己，一再紧逼那个恶毒的女人，她也不会想到自爆仙印。
虽然这种手段，必然会让其境界受创，可若不是自己，她也不可能会破釜沉舟，一切都怪自己，太过急功近利。
“说好了的，一起覆灭那颗毒瘤的……”
即使是拥有那连神龙国的梁邱寻，都耗费一生心血寻找的愿望之石又能如何？
这种无力回天的感觉，自从陈平踏入古武界的那一刻起也曾拥有过，但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可是现在，陈平有的只是绝望。
深深地无力感，充斥灵魂。
就在这时，陈平感觉到，莫奶奶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眼泪如泉涌，怎么也止不住。
即便是生命即将消亡，她却仍在安慰自己。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陈平已经感受不到了，他能感受到的唯有悲痛欲绝。
同样痛苦的还有随后赶到的众人。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悲伤。
这场战斗，除了蓝夜修和步惊雷，祁鸿单和司空贺雪还在继续，其他地方已经彻底结束。
暗堂两名副堂主，以及旗下诸多武者，全部阵亡。
宋亮和钟子钰，分别死在了分盟盟主万侯、广仲义手中。
雷堂副堂主张凡，则是死于宿敌蓝峰谷，如今灭堂盟分盟盟主蓝易之手。
而且更重要的是，司空贺雪与祁鸿单的一战，司空贺雪竟是占据了上风。
即是说，这一战，如果不出意外，将成为灭堂盟成立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战争的一次是胜利。
然而，却没有一人能笑得出来。
丁远喆和华天昂身受重伤，莫静芙生命垂危，联盟四大长老，三位失去战力，再加上成百上千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
这种胜利，实在是太过惨烈。
荣跃浑身是伤，跪倒在莫静芙面前。
堂堂原紫溪阁阁主，痛哭流涕，声泪俱下，哪里还有本来的坚韧和执着。
司空南蹲在陈平身旁，想要安慰他和荣跃，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玉霸天照顾着丁远喆，星悦照顾华天昂。对于他们而言，二老同样重要。
“连一位生命都无法挽回，什么狗屁愿望之石！老子要你何用！”
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莫奶奶，再到后来的种种回忆，陈平双目血红，仰天大吼，声嘶力竭。
“平，求你，不要折磨自己了……我想莫奶奶她也不愿看见你这样……”
望着失去双臂，万念俱灰的陈平，红叶心里的痛，令她无法呼吸。
她丢掉了一直以来的矜持和冷傲，紧紧地抱住陈平，泪水啪嗒啪嗒的滑落。
“我对自己发过誓……不会在让我身边任何我在意的人受到伤害……”
可是现在……
噗！
大口鲜血，自陈平口中喷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誓言，是武者的坚持，亦是执念，它就好像一把双刃剑，时刻支撑着武心，却又在时刻进行着诅咒。
“不好！”
众人见状，脸色猛然剧变。
执念攻心，最严重的结果，便是走火入魔。
“冷静点盟主！”
“陈兄弟！守住本心，切勿继续胡思乱想！”
“联盟不能没有你！冷静点！”
司空南等人连声呼喝，脸色无比难看。
紧张的气氛，充斥在每一个灭堂盟弟子的心中。
“都怪我……我没用，我陈平是个废物，我救不了莫奶奶，救不了她……”
陈平耳边回荡着嘈杂之声，却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能够进入，他此刻那万籁俱灭的内心。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覆灭魔教，成为古神榜榜首，假意加入风堂，成立灭堂盟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就好像从一开始，涉足古武界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错误。
一个最大的错误！
一股浓郁的灰色死气，自陈平身体表面浮现而出。
这种画面，大多数人都熟悉，当初雪鹤门内乱，薛镇江的身上便出现过。
走火入魔！
但凡是走过入魔的武者，即便苏醒，也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永远堕入邪恶，成为完全无心，只知杀戮的机器。
没能守住自己的誓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人，即将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感受，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此时此刻，陈平已经看不到，甚至听不到周围人急迫的呼喊声。
无尽的自责，正化作魔气，不断蚕食着他的灵魂。
“冷静！我让你冷静！”
一道稚嫩的音色，却充满威严，陡然间从陈平的内心中响起。
这个声音陈平很熟悉，来自愿石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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