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吃力地摇着撸。此时已到后半夜,大概不要很长时间天就要亮了。河上黑咕隆咚,还有不小的西北风,老人是凭着记忆向前划着,因此船行得很慢。陆超新想站起来去帮助老人摇橹,但他的衣服还是湿的,搭在舱棚上晾着。只好还围着老人的破棉絮被子坐在船舱里。但他总觉得冷飕飕的。他怎么会知道老人的破棉被并不是棉花絮的,而是河边的芦花做瓤子,外面裹上破棉布就算被子了。他看见老人摇橹是那么的吃力,心有不忍。于是他突然萌发一个念头坐着也是冷,没准儿帮老人摇橹还会暖和一点。他把棉被撂在一边,走到老人跟前道:“大叔,我来摇。”老人一看他光着身子出来,赶忙把他往船舱里推。一边推,一边道:“哎哟哟,快进去暖和,你刚才着凉来着,病倒了就麻烦了。”陆超新道:“没事,没事,我年轻,身体结实着呢。前两年和辽军打仗,曾在滹沱河里泡了整整一天,那里的水比这儿还要凉得多。刚才我只不过是又饿又冷,被波浪打晕了,现在好多了,说不定使劲摇橹出点汗还会好得更快了呢!”一老一少你争我夺了一会儿,还是被陆超新夺了过来。老人问道:“你会摇橹么?”陆超新笑道:“嗨!大叔,我的家在巢湖边上从小就学会了各种水上功夫,放心吧!”
说的也是,虽然在刚才争夺摇橹时,船又被水冲下了十多丈远,但陆超新接过橹猛摇了一阵子,那船居然快速上行,不一会儿,就由淮河转到了淝水里。一进入淝水。水势小了,波浪也小了,摇橹就更省力了。老人一看拐进淝水里,心里松了一些,毕竟这里没有淮河里水大、水急。就这样,一老一少轮换着摇橹,不多久,就到了寿春北门。
陆超新下了船,站在岸边不知道怎么答谢老人家。他慢慢地跪在岸边道:“大叔,你救了我一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是。”老人道:“我说过了,你不用谢,只当你是我的儿子好了!”陆超新听了这话,忽然萌发了一个想法,于是他把头又磕了下去,大声道:“干爹在上,受儿子一拜!”老人一时没弄明白,猛然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才醒悟过来。于是他哈哈大笑道:“好呀,就算我捡了个儿子。可是干爹可没有什么礼物相送!”陆超新知道老人是穷苦人,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便开口道:“爹爹!你老人家刚才送了儿子一条命,还有比这更值钱的东西么?”老人又笑了起来,然后道:“好吧,以后遇机会再补上吧。起来吧!”陆超新爬起来,再三拜别了老人。
陆超新拜别了老艄公,一溜小跑进了城。径直来到位于县前街的姚府姚平仲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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