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日清晨,巴达维亚中国使馆参赞祝兼一早就来到荷属东印度总督府,这位南洋华裔出身的年轻外交官,此刻的心情可一点不轻松,昨天当地情报司的军官就送来了南安迪的秘密电报,当地的消息,事实上已经断绝了将近两天,根本无人知晓,那座港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领事馆早就知道一些风声,来自祖国的庞大舰队,显然不是来巴达维亚的海边吹风和吃水果的,祝兼虽然未曾参与其中,却从王领事那边听到一些机密的内容,荷属东印度早就被海军视作南洋必须控制的地盘,只有这样,庞大的中国海军才能真正摆脱英国人控制的马六甲海峡。
他甚至私下揣测过,这么巧发生南安迪的事件,极大可能与军方有密切关系……但是,如今这一切显然已经不再重要,自己肩负的任务,就是给荷兰人挖一个坑,然后催促荷兰佬自己再跳下去!
祝兼在总督府等了近10分钟,却未曾等到荷属东印度总督迪波尔,接待他的是总督府高级顾问马莱斯,这位的身份那也不简单,情报司将此人列为迪波尔的核心幕僚,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力。
“马莱斯大人,我代表中国政府向总督阁下递交重要公文,北京方面对于在贵国生活的华侨安全深表担忧,希望总督阁下能作出切实的保证,确保华人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这有可能影响到我们两国的切身利益!”祝兼神色十分严肃,毫无笑意的上前与荷兰人握手。
马莱斯神色却远比祝兼紧张,虽然总督迪波尔至今未曾将南安迪的事件联系上中国舰队的造访,这可不代表他和总督的其他参谋人员也没有这种考虑,荷属东印度赖以生存的高额关税保护,数年前被中国人打破,中荷条约中最终关于进出口贸易的约定,虽然没有完全打破关税壁垒,但却让中国商品迅速抢占了不少市场。
介于这种情况,荷兰王国确实进行了不少努力。甚至尝试与英国政府进行某种形式的利益互换,不过,英国人虽然对于封闭的荷属东印度市场有兴趣,但是,更庞大、更有价值的南洋自由贸易区,如今甚至延伸到日本,相比之下,荷兰能拿出来的利益实在是太不值一提。
而看到这一现状后,事实上,荷属东印度的高层着实紧张了许久。不过。中国人在那之后却不再有过激的行为。就是南华共和国的舰队,也很少靠近两国划定的海岸界线,双方甚至还有过一两次接触,似乎中国人的兴趣。更多的在于和荷属东印度进行贸易。
但今天这位祝参赞忽然跑来,如此一本正经的提交外交照会,这可绝对不寻常,马莱斯立刻接过公文,琢磨了一下,这才问道:“祝参赞,荷兰政府一直都注重保护华裔的安全,这一点请您放心,但是您也知道的。荷属东印度土著的暴乱时有发生,这些暴民杀人可不分白人和华人,这一点请您务必先向北京政府转达!”
看到荷兰人收下了照会,祝兼稍微说了两句场面话,立刻起身告辞。而几分钟后,这份公文已经摆在了迪波尔总督的桌上,经过一个中文传译一番折腾后,翻译好的文件被迪波尔一字一句的仔细斟酌起来……
正当迪波尔为中国人这有些莫名其妙的照会挠头之时,马莱斯一头汗的从外面疾奔进来,甚至都没让门口的警卫通报,而马莱斯颇为惊慌的表情,直接让迪波尔有了不祥之兆的感觉。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马莱斯显然跑了急了,冲进来大口的喘了几下,这才继续大声说道:“出事情了,派往南安迪的第二步兵团跟当地中国人交火了,刚刚从前线送回来的电报,皮尔特上校说是遭到极其猛烈的攻击,军队面临溃散的局面!”
“怎么可能呢?南安迪不是土著叛乱嘛,怎么会变成中国人?那又怎么会攻击我们呢?”迪波尔听到这消息,立刻联想到祝兼送来的照会,不禁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高脚酒杯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此时此刻,中国人布下的局已经是清晰可见,而自己,却是一头撞了进入!
“总督阁下,必须立刻命令第二步兵团停止进攻南安迪港,否则,中国人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介入当地的战争……到时候,恐怕第二次与南华的战争又要打响了!”马莱斯自然是早看到了这个不利的结果,立刻大声的提出了他的建议。
迪波尔一头汗的甩了甩手,咬牙切齿的琢磨了片刻这才反问道:“马莱斯……你认为?中国人是要寻找借口来挑起全面战争嘛?”
“总督阁下,考虑到中国外交参赞今天的举动,我认为这一判断的可能性极大……而且,我们根本无法承受误判的损失,一旦交战,即便是南华舰队,已经是我们无法对抗的,何况是那支刚刚离开巴达维亚庞大中国舰队!”
想到刚刚在巴达维亚耀武扬威过的庞大中国海军,迪波尔立刻感到深深的无力,荷兰远东舰队仅有的几艘老式战舰,连给对方塞牙缝的资格都不会有……海军司令鲍莫尔十分坦诚的直言——远东、直指地中海,都不可能有足以威胁中国人的海上力量,即便是大英帝国,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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