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花团锦簇里，周身散发出一种华丽又腐朽的艳烈，像是陈旧的上世纪的华美建筑，有种王朝没落的哀靡。
他的唇角明明是往上翘着的，但是他的表情又告诉你他很悲伤。
白慕当时人都吓呆了。
她以为傅秦喝酒把自己喝死了。
当时迈着小短腿就冲着他飞奔过去，然后膝盖一软，跪在他旁边哭得凄凄惨惨。
她还挺舍不得这个美人爹的。
在小女孩稚嫩又凄惨的哭声中，傅秦被她吵醒了。
然后白慕成功被弹了个脑瓜崩。
“哭什么，怎么？以为我死了？”
他像是很久没有说话了，宿醉之下的嗓音沙哑缱绻。
但还是含着隐隐的笑意。
男人明明很悲伤。
白慕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还要笑。她用一双稚嫩的桃花眼，微微歪着头，不理解地盯着傅秦在看。
傅秦一愣。
他轻轻抚上这双漂亮的眼睛，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太像了。
像到他几乎要笑不出来。
他努力弯起唇角，最终还是无能为力，男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流逝，逐渐变成一种面无表情的麻木。
和浓重的悲伤。
原本如花似玉的容颜像一朵即将败落的海棠花，憔悴，又浓腻。
白慕一直知道自己这个父亲精致，他身上有种好闻的淡香，现在混杂着浓重的酒味，变得苦涩且刺鼻。
他木木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浓密绵长的睫毛逐渐沾染上浓重的湿意，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泪落如珠。
他一言不发，随后认命地闭上眼睛，搂紧了怀中的女儿。
傅秦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只有这一次。
当时的他尚且不知道，一次即一生。
…
自从过了那段时间，傅秦消失了有半年之久，等到白慕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恣意模样。
他笑着抱起她，白玉指尖轻点她的鼻头，问女儿想不想自己。
白慕很明显感觉到父母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他们就算面对面碰见了，也是将对方置若罔闻的。
后来不多久，她的父母就传出了离婚的消息。
据白慕所知，是傅秦提的离婚。
原因未知。
白慕并不像自己所说的，对她父母的离婚原因毫无兴趣。当时尚且年幼的她，仗着自己年纪小，她去找傅秦撒娇的时候，曾经状似懵懂地问过他们为什么要分开。
原本还笑着的傅秦，脸上瞬间收敛了笑意，虽然只是片刻。
但白慕还是眼尖地发现了。
男人那双柔媚轻佻的眼睛里，闪过的，甚至是怨恨。
他甚至拒绝回答，只是说了以后爸爸妈妈还是会一样爱你。
不，是更爱。
他轻声喃喃。
当时的白慕没听懂这话的意思，后来随着时间渐长，她才明白，傅秦这是把对江拂意的爱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所以是她母亲对不起她父亲么？
白慕无从得知。
也不愿妄自揣测。
她的母亲，那个冷若冰霜的江拂意，江总，每次提到这个问题上，也只会陷入沉默。
她就像一个调了格式的机器人，永远没有几分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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