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谢瑜每日都去跟老夫人学管家之术，另一方面则让墨桐使了银子，叫人去查当初陈姨娘家人的下落。
“老夫人也够狠的，出了事情后把他们家所有在朝为官的都拉了下来，不管是本家还是宗家。”墨桐说道，“然后将人赶去了郊州，听说这些年他们家人在当地教书，只得勉强度日，过得并不好。”
谢瑜想了想：“你让我们的人去那里问问，看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她家女儿做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道理再瞒着。”
墨桐应下，下去安排了。
谢瑜安排好这些事，便低头去看老夫人让人送来的账本。
这些账本也是老夫人要教她的东西之一，好在谢瑜已经打理了多年的商铺，这些自然不在话下，但她还是慎重以待，免得出什么差错。
谢瑜正看到一半时，谢环来了，她这些日子无聊了就往谢瑜这边跑，姐妹俩倒是更加熟稔。
“三姐姐，你怎么又在看这些无聊的东西。”谢环看见那账本，托腮说道，“再过些日子天气就冷了呢，趁着这些天秋光正好，我们出去玩吧。”
谢瑜低头看着账本，随口回答道：“我出不去了，祖母安排的账本还没看完呢。”
谢环闻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嘟囔着说道：“账本账本，你们一个个的无趣死了，我大姐姐这几天也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也是天天在看这些。”
“哦？”谢瑜手指顿住，有些惊讶，“她怎的突然也看起了账本。”
“还不是祖母只教你一人，她心里不舒服了。”谢环低笑两声，“害怕被你超了，所以央了我娘寻人教她呢，不过她对诗词啥的还算有天赋，那些账本上的数就不行了，看了几天就是瞧不通，听说你已经可以独立翻阅了，她昨儿气的摔了屋里的瓷器呢。”
谢环当做笑话来讲，但谢瑜听的眉心微皱。
谢琳争强好胜的程度，比她想的还要重，这般情况下，老夫人只教谢瑜一人，等于是踩了谢琳的忌讳。
不晓得那女人生气起来会做什么。
谢瑜这般想着，忽然有些不安，给墨桐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将院子里的东西和人都好好规整下，别给对方留下什么钻空子的机会，后者心领神会下去了。
谢环不知所以，继续说道：“在你来之前，咱家的姐妹我一个都不喜欢，大姐姐就不说了，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谢珠也不说了，那性子着实不讨喜，满心都是怎么嫁给七皇子。”
忽然听见燕云翊，谢瑜手指一抖，笔尖上的墨水低落在账本上，不过谢环没有注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谢珠也不想想，咱们谢家的女儿，照道理来说，就算是个庶女也是足以嫁给皇子当正妻的，但放在明面上又不好看，哪儿能真让她嫁了？”谢环叹了口气，“就算跟皇家联姻，这人选应该也在你我之间了。”
谢环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许多事还是想的很明白的。
类似这样的联姻，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目前看来世家们绝不会用庶女去与皇家联姻。
谢瑜低着头，似乎不经意的问道：“她真对七皇子如此执意？”
谢环耸了耸肩：“那可不，你回来的晚不知道，她为了这事儿被祖母骂了好多次呢。”
谢瑜垂下眼眸没有再说话。
她现在并不想听见有女人喜欢燕云翊的消息，心口不舒服的紧。
上次分别时他问的那句话，一直在谢瑜耳边回响着。
要嫁给他吗？
她也不知道答案。
她的确对他有意，但也不想参和皇家的斗争，更重要的是，她摸不清他的态度。
时冷时热，就像他的人，总让谢瑜没有安全感。
谢环继续说了下去：“说完谢珠，咱们再说说谢琬。谢琬平日里被大伯母宠坏了，看谁都是一副瞧不上的样子，加上祖母偏爱她，在家里恨不得都横着走。”谢环冷哼两声，“小时候我被她欺负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要忍着，简直憋屈死了，她跟大姐姐一样讨厌。”
“有次把我惹急了，我就在晚上将她骗到了花园子里，又将灯笼熄灭了，她不是从出生就夜盲吗，那天她一个人在花园里吓的直哭，可算让我出了一口恶气。”
谢瑜本来还含笑听着，到后来笑意彻底收敛，神色一变：“什么叫‘她从出生就夜盲’？”
“对啦，你还不知道呢。”谢环恍然大悟道，“谢环和谢现从出生就是这样，到了晚上就看不见东西，府医诊过说是天生的夜盲，只要周围光源黯就会看不见，所以通常到了晚上，大伯母不让他们出门。”
谢环和谢现……是先天性的夜盲？
这个思维窜过谢瑜脑海后，她倏然睁大了眼睛，脑海中闪过惊涛骇浪。
不会的。
怎么会这样呢？
可是先天性夜盲……
她心绪大乱，也没空再与谢环说话，寻了个借口将谢环打发走，然后找了碧纱来问。
“这个么，的确是这般，府里人都知道。”碧纱回答道，“当时府医的确说这毛病是从娘胎里带的，所以根治不了，不过老夫人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咱们这样的人家，夜里还是随时能点灯的。”
谢瑜追问了遍：“你确定谢琬和谢现都有这毛病？”
“是啊。”碧纱点头，不明所以。
“那我母亲的娘家人呢？柳家可有这毛病？”
碧纱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谢瑜再也没说别的，让碧纱先出去了，自己坐在椅子上许久都缓不过劲儿来。
听她们的意思，谢琬和谢现竟然是先天性的夜盲症。
这毛病放在谢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不算什么大事儿，晚上点着灯就是了，可它背后的疑惑，却让人细思恐极。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说，先天性遗传是伴X染色体隐性遗传病。
简单来说，这是如果谢琬有夜盲症的话，她的父亲和兄弟也一定有夜盲症，母亲和姐妹则不一定。
可是谢瑜清清楚楚的知道，谢琅绝不是夜盲症，他在晚上也清清楚楚的能看到东西。
而这般情况下，最合理的解释，谢琬和谢琅不是一个父亲……
想到此处，谢瑜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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