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还要端着皇后的姿态，崔皇后当即要笑出声来。
“既然你们想来，那就都来吧。”崔皇后说道，“只是本宫要先说好，每日不许待的太久，免得误了你们的功课。”
燕云昭和燕云翊同时应下：“母后放心”。
崔皇后点了点头：“行了，本宫有些乏了，你们今儿先回去吧。”
两位皇子便退了下去。
那边谢瑜也起身：“娘娘，臣女先去将这些个花儿栽到盆里。”
崔皇后点了点头，看着谢瑜离开。
待谢瑜走后，她忽然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采萍向来懂崔皇后的心思，低声道：“娘娘让两位皇子一起来，可是为了三姑娘打算？”
“是啊，你是懂我的。”崔皇后温声道，“我竟一开始没发现，他二人都对阿瑜有意。”
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掩藏自己情绪的能力还是有的，今儿若不是那俩人狭路相逢，又暗自较劲儿，她也未必能看出来。
“一家有女百家求，仔细说来，这对阿瑜也是好事。”崔皇后说道，“就算我极力想护着她，可她的婚姻大事终由不得我做主，若是谢家决定将她嫁入皇宫，我能从旁看护着些，但终归是她和她夫君过日子，双方心意互通，总要好过同床异梦。”
采萍听着崔皇后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忽然有些心酸。
同床异梦，说的不就是陛下和娘娘吗？
这些年两人表面上相敬如宾，实际提防算计，而且十数年过去，他们对对方也没半点爱意。
正因为这条路崔皇后自己走过，知道太苦了，才不愿谢瑜也步她的后尘，想为谢瑜找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无论是世家还是皇宫，一份“真心”，谈何容易呢。
“可是娘娘真打算将三姑娘嫁给九皇子吗？”采萍有些忧虑的说道，“他毕竟是娴妃的养子，之前也一直盛传说他喜欢桓氏阿嫣，眼下忽然对三姑娘示好，会不会有别的缘由？”
不管燕云昭如何作想，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作为娴妃的养子，是与桓氏一族的利益绑在一处的。
崔皇后沉吟片刻：“他方才的样子倒不像是装的，但不管他怎么想，本宫都不打算促成他与阿瑜。”崔皇后顿了下，“这些个皇子中，我还是更放心云翊些。”
燕云翊身后的势力最干净，就算将来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不大，也能安稳度过一生，这才是谢瑜最好的归宿。
“当初回京的路上，我就想促成他二人，也找机会让他们独处，但当时云翊神色淡淡，我还以为他对阿瑜无意的，便没强压着二人。”
眼下燕云翊想开，是再好不过的。
不过崔皇后也是聪明的，她可以寻了燕云昭一起来，便是觉得留着他在旁边，燕云翊会更有危机意识一点，从而更将谢瑜放在心上。
采萍由衷说道：“娘娘待三姑娘真好，当真如亲生一般。”
崔皇后目光悠远的看向远方，有些落寞的说道：“我这一生已经过成这样了，没有所爱之人，没有亲生骨肉，遇到阿瑜也算缘分……抛去出身，我也是极喜欢这孩子的，若是能让她此生顺遂些，那是再好不过了。”
……
谢瑜回屋之后将新摘下的花放进盆子里，细细的将土填埋上，正忙活着，便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阿瑜！”
她一回头，就看见谢琅走来的身影。
“哥哥！”谢瑜颇为惊喜，将花盆放在旁边，拿过帕子净了手，“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谢琅长得飞快，有些日子没见，他个头蹿了一截儿。
“刚下了晨课，就来了。”谢琅高兴的说道，“昨儿知道你进宫，当时就想过来的，不过那会子已经晚了，你又住在皇后娘娘宫里，我怕给皇后娘娘添麻烦，就等到今日了。”
谢瑜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惊讶。
这些日子谢琅独自在皇宫，进步也是很快的，这些问题他以前未必会考虑到，现在却想得很是周全。
一时间，谢瑜的心情很复杂，像是个苦熬多年的老母亲看着自家娃长大了。
“哥哥想得很对，今日再见也是一样的。”谢瑜顿了下，“早知如此，便早些让哥哥独自出来历练了。”
谢瑜也开始反思，这些年自己会不会将谢琅保护的太周全，反而害了他？
谢琅本来就是个天分极高的孩子，就算在某些方面有些执着且一根筋儿，也未必如她想得那么脆弱，这些年她处处替谢琅打理，倒未必是一件好事。
谢琅没忍住笑了出来：“又来了？阿瑜你比我还小，说话总是这么老气横秋。”
谢瑜苦笑一声。
两世为人，她的确没十四岁少女的心境了。
就像是现在，她心里分明也是有燕云翊的，若是搁着一个真正的十四岁女孩儿，就开开心心的嫁给对方了，可是她心里却瞻前顾后，要想很多事情。
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谢琅发现妹妹有些心不在焉，不解道：“怎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谢瑜回过神，沉吟片刻：“哥哥可知道家里出事了？”
说起家中，谢琅心情也颇为沉重。
“昨日收到祖母的信，说叔母犯了大错，她这些日子要清理门户，让我与你安心待在宫里。”谢琅压低声音说道，“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瑜便把何氏给老夫人下毒的事情说了出来，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出柳氏和桓凌的猜测。
谢琅一惊：“那祖母现在可好点了？”
谢瑜点了点头：“一惊无碍了，好好养着就行，只是祖母被叔母和大姐姐伤了心，恐怕这次必然不会放过她们了。”
不管何氏落得什么结局，谢瑜都不会同情她，人本来就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怎么会这样。”谢琅喃喃道，“忠孝仁义，她怎么能对祖母动手？”
谢琅对何氏并无感情，甚至还有点厌烦，却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不是所有人都跟哥哥你想的一样的。”谢瑜忍不住提点了些，“世家中藏污纳垢的事情不少，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你又知道了什么，别太惊讶就是了。”
母亲与旁人偷情生下孩子，甚至混淆家族血脉，这种事放在这个时代绝不会被接受。
何况还是素来秉承君子之风的谢琅，谢瑜都不敢去想这对他是多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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