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恢复自由的胡不归，重新出现在快餐店的镜子前，手拄着洗手台，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刚才是做梦吗？最后那道声音是什么？
所有的细节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见，符纸鹤也附在手机旁边，翅膀微微扇动，提醒他刚才的一切不是梦境。
只可惜平白去了一趟仙界，他疲惫地将手抄兜向椅背上一靠，指尖却触到了一样冰凉而粗糙的草根。
掏出来一看，正是刚才兔子精啃食的根茎，他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是？人参！
人参讲究四肢俱全，他这棵半截残参足有萝卜粗细，就是两条参腿也有山药粗细，凌乱的参须都十分粗壮。
照度娘的说法估算，就这两株参腿的品相和粗细，都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而且这可是仙界的人参，化形期兔子精都看得上的食物，绝对是好东西！
胡不归选择在老柳树鬼市试卖，残参太扎眼，被他藏了起来，只掰下来两条参腿，原因很简单，他不懂行，一说话怕露怯，反正鬼市铺张报纸，把货品往上面一摆就行，自有那懂行的人前来问价开价。
说起这鬼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末民初，当时很多贵族家道中落，不得已变卖家中古董为生。
但王爷，贝勒总不能摆地摊吧，于是便在深夜借着朦胧月色做买卖，所以这鬼市凌晨天黑前开市，天亮即散，形如鬼魅。
老京北人说去“鬼市”，不能说去，亦不能说上，更不能说逛，得说“趟鬼市”。
意思就是这鬼神水深，得摸着石头过河，货品龙蛇混杂，鱼目混珠，淘不淘得着好东西，全得看你的眼力价儿。
既然是鬼市，规矩也多，讲究一手钱，一手货，两清之后，再无纠缠，有没有看走眼，那是您自个的事。
选这个地方卖这株不知道是不是人参的草药，对胡不归来说，再合适不过，货物出售概不退换，哪怕只卖了一笔小钱，对目前一穷二白的他来说，也是有用的。
退一步来说，卖不掉，总有那眼毒的买家，能告诉他这大概值多少钱。
无论男女老少，来‘趟’鬼市的都会带着手电筒，远远望去有如鬼火，这也是检验买家是否新丁的方式。
这地方胡不归来过几次，还淘过一把旧吉他。他找一好心的老奶奶要了几张报纸，直接找个旮旯铺在地上，把那两小棵人参摆好。
一般摊主都是拿蛇皮袋子或者粗帆布铺在地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留声机，录音带，小人书，瓷器，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他这中草药也不大打眼，就是乏人问津，没什么顾客看得上。
胡不归也不急，掏出手机来打开手电筒照着亮，自己上网恶补野山参的知识。
这时一个满脸精明相的中年人，戴着一盏头灯，逛到他的摊位时，嘿嘿一乐，说道：“行啊，小伙子，你这两棵参是趴货还是园参啊。”
胡不归暗道这估计是几百年的野山参，他也不多话，只说：“你懂眼，开价就行，合适就卖。”
那中年人拿出个放大镜，仔仔细细的观察两株人参，嘴里啧啧连声，说道：“这也看不出有没有芦，不知道你这假造的是什么路数，这还没干化处理还是鲜参，须子倒是稠密，但太杂乱。”
胡不归不理会他那些门道，只等着他开价，摊位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了一位黑棉袄老头，神情沉稳，站在那里虽然一言不发，却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中年人还在喋喋不休大放厥词，好方便一会给个低价，老头微微皱眉，仍是很有涵养的关了手电筒等着。
这是鬼市的规矩之一，买家货没离手，别人不能询问，免得起争执。
胡不归打断中年人的吐槽，说道：“大叔，你开价就行，货的品相你自己心里有数。”
那中年人噎了一下，说道：“你这参我回去还要好生摆弄，才能在卖，一口价四千两棵，不能再多了。”
“不卖。”这个价格一准是拿他当外行糊弄，胡不归会卖才有鬼。
“嘿，你这小子，我告诉这鬼市可不比从前了，你不卖，等下根本找不到下一个识货的买主！”中年人有些不甘心的说着。
“您走吧。”胡不归懒得废话，客客气气的下了逐客令。
那中年人有些愤然地离开，这时那黑棉袄老头缓缓蹲下身来，戴上老花镜，察看那两棵人参，良久才说：“真是可惜了啊。”
“你这两棵参来头不凡啊，参体灵秀、五形俱佳，珍珠点累累，就是没有芦，也难怪刚才那人看走了眼，这茬口都是新的，肯定是从一棵大参上掰下来的，照这两根参的粗细看来，那根大参应该是几百年的参王级别。”
老爷子眼光真毒，胡不归心悦诚服的点头。
黑棉袄老头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人参这东西要整枝的才好，你这么一瞎弄，把好好一株参毁了，老头子看着心疼，这两棵参，我给你十五万，你看可以不，如果上面那只大参还有，我一并买了。”
十五万！
胡不归差点高呼一句人生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而且大参就在自己风衣口袋里，完全可以一起拿出来卖掉。
“仙尊不可将残参卖掉，需要修炼时自己服用，不然将无仙力重返通天仙宗。”他脑海里响起了一道陌生而苍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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