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也想喝绿豆汤。”燕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可怜巴巴地小声嘟囔着。
“忍一忍吧。”陆凡干巴巴的宽慰一句，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他心里叹息着：别说你想喝，我也想喝啊。
“他们这也太欺负人了，真是欺人太甚！”作为一个拿笔杆子的文书，何志强晕头昏脑的，竟然想不出语气更加强烈的谴责之词。
之前被他怼了好几次，肖鹏龙总算找到了出气的机会，凉凉的接了一句：“人家是教官，是连长，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欺负你又怎么了。”
这家伙不和自己同仇敌忾，反而替对方说话。何志强恨恨地哼了一声：“小人！”
“现在谁要能给我一碗绿豆汤，我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张嘉佳觉得自己嗓子眼里都要冒出火了。
“你有这夸海口的功夫，还不如省点力气。”对于张嘉佳完全不切实际的幻想，石毅嗤之以鼻。
他们这边表面上保持着平静，暗中骚动不止，那边却非常闲适自在。
王鑫搬了桌子出来，安置在空处一棵大杨树底下。炊事班班长两手端着一个大桶过来，时睿拎着碗和汤勺跟在后头。
“老刘班长，辛苦你了。”江月上前，帮着把一大桶绿豆汤抬到桌上。
“我这有啥辛苦的，连长你们忙着训练，才辛苦呢！”老刘班长乐呵呵道。
和其他几个人打过招呼，他从时睿手中接过汤勺：“连长，我先给你盛一碗？”
“行，”江月也不客气，拿个碗来接着。
绿豆汤熬出来已经有一会儿，热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里面放了足量的白糖。刚入口时只觉温温的带着点甜味儿，咽到肚子里，便泛起一丝丝凉爽，清甜滋味沁入心脾。
江月尝了一口，心中的燥热瞬间一扫而空，顿觉惊喜。她朝老刘班长竖了个大拇指，端起碗来大口吞咽，一饮而尽：“爽！”
“这么好喝，那我也尝尝。”许正阳走过来拿了个碗。
江月从老刘班长手中接过汤勺：“老刘班长，先去忙你的吧。我给他盛。”
老刘班长惦记着晚饭的事儿，也不在推推让让，答应一声，就回去了。
江月一面给副连长盛绿豆汤，一面招呼其他人：“你们也都过来喝一碗。炊事班的手艺没的说，咱们前几天没顾得上喝这个，真是亏大了。”
“有那么夸张吗？”许正阳端着碗仔细看了看，也没觉得和普通的绿豆汤有什么差别。他琢磨江月这话这么玄乎，十有九是故意眼馋人呢。
这么想着，他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一口气喝完，他畅快地深呼一口气，赞叹道：“连长，你说的还真是一点儿不错，一碗普普通通的绿豆汤都能熬出这种味道，炊事班的手艺还真不错。”
他说话间，时睿他们几个人也凑了过来。江月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把勺子丢给别人，自己站在一边儿，慢条斯理的品尝起来。
江月这美滋滋的模样，已经够让人眼热了。许正阳这一肚子坏水儿的，又出了新的鬼主意。
他走到队列前，端着碗绿豆汤，在人眼皮子底下晃悠。时不时的抿上一口，然后发出舒爽的喟叹：“哎呀，这一碗绿豆汤，舒服赛神仙呐！”
越是看出众人眼中的渴慕、脸上的挣扎，他越是有意把碗往人眼皮底下。鼻子跟前端。
“想喝吗？别摇头，我知道你想。可惜呀，我说了不算，连长她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你看你，嘴唇都裂开了，渴得难受吧？听我一句劝，放弃算了。只要你说一句退出，不但有绿豆汤喝，还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
他穿行在队列中间，一路巧言令色，极尽蛊惑之词。被他诱惑的人使劲儿咬着舌头，才勉强保持住理智，总算没有丢人现眼地拜倒在一碗绿豆汤之下。
白费了半天口舌，许正阳失望的摇摇头。忽然，他又看见了石毅，嘴角不由翘了翘。他走到石毅面前：“石毅，他们不听劝告，你总该知道怎么选择吧？”
“来这儿之前你就已经是上尉连长了，年轻有为，前途无限。就算是回去了，照样不耽误前程。干嘛非得和我们死磕，在这儿受这个洋罪呢？连一碗绿豆汤都喝不上的日子，有什么意思！”他苦口婆心，“你是个聪明人，好好想想吧，别和他们那些死心眼的一样，非得犟到底，白受一场累。”
石毅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抿了抿嘴。他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声音却不失力度：“副连长，你还是赶紧把你的碗端走吧。”
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许正阳不由得愣了一下：“哦，为什么？”
石毅用力扯着嘴角，艰难的露出一个微笑：“我怕我会忍不住，往你的碗里吐口水。”
“哈哈哈……”张嘉佳听得实在憋不住了，失笑出声。笑到一半，眼角余光瞄到许正阳瞬间变黑的脸色，又赶忙吞了回去。
许正阳默默地把碗从石毅面前收回来，仰头把剩下的半碗绿豆汤喝完，冲他点点头：“行，你有种。”
看着许正阳气哼哼离去的背影，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总算他妈的清静下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惊喜地发现，这位副连长在石毅面前折戟沉沙之后，那位手狠心黑嘴毒的女连长，还有其他几位教官也都偃旗息鼓了。他们把自己这些人放在一边，自顾凑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
这本来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然而他们没有料到，事情却恰恰相反。教官们在边上找茬儿的时候，他们只觉得与教官们对抗十分痛苦。教官们这一消停，他们竟惊恐的发现，与自己较劲，才是最难熬的。
湿透的衣服裹了泥浆，又被晒得半干，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像是一条盘卧的巨蟒，越缠越紧，简直让人窒息。
双腿困乏的几乎要失去知觉，明明是站着的，脚下却总有一种腾云驾雾的失重感，仿佛下一秒就会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
没有了干扰，思维越发迟钝，思绪一点点涣散起来。疲倦席卷全身，清明一个劲儿地往上飘，仿佛要脱离□□的束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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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写到江月欺负人，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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