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从酷热难耐到秋意萧瑟，不到三个月时间, 置身其中时觉得度日如年, 可回过头来再看，又仿佛只是弹指一挥。
训练场上目前还有二十一个人, 正在进行阶段性考核。
“哒哒”地枪声不间断地响了好一阵儿, 终于停了下来。听着报靶员不断报出环数，菜鸟们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喜悦。
“总算合格了！”
“妈的, 别说了，老子都快哭了！”
……
不知是谁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声, 引起一连串地感慨。这是将将过了江月所定合格线的人。
也有些是相对游刃有余的, 比如说石毅、张嘉佳、张向东他们这八/九个人。他们虽然不会为“合格”而激动不已，但心中同样充满了慨叹。
“毅哥，我感觉，就三个月以前的我，我现在能一个至少螚打三个个。”张嘉佳双手五指反复曲张, 觉得自己充满了自信与力量。
“小绵羊, 你这不行啊, 才打三个, 我觉得我能打五个。“肖鹏龙在旁边儿插嘴。
“你滚！”张嘉佳飞起一脚去踹他，肖鹏龙赶忙往张向东身后躲。
张向东才不介入他俩的闹腾，快步一闪，和燕梓、陆凡他们躲在旁边儿嘎嘎怪笑。“小绵羊”这个听着和张嘉佳不沾边儿的绰号, 最早还是从张向东这里来的。
某次夜谈, 他原话是这么说的：“张嘉佳, 用我们老家话发音，就是‘长犄角’。”
这头上长犄角的，最常见的不是牛就是羊。众人一起哄，张嘉佳就成了可爱的小绵羊，虽然他自己极力反对。
这么多天艰苦训练，“不同阵营”之间初来时的那点儿小摩擦小隔阂早就消除了。他们这伙人实力相近，惺惺相惜，关系自然而然会好一些。
石毅看着他们打闹，脸上也流露出笑意。打三个也好，还是打五个也罢，总之就是说，判若两人，脱胎换骨。
他不由得回头，去寻找江月的身影。遥遥对视一眼，他感觉心口一阵温热。
“老实说，刚来的时候，我再怎么也想不到，咱们这些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提升。”何志强笑着咋舌。
“那现在呢，现在是什么想法？”陆凡扭头问他。
何志强哼笑了一声：“坚持到现在，一点儿都不亏。”
被淘汰的那些人，有一大半是倒在最开始的体能训练上的。不论是教官还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前期被淘汰的这些人里，又有相当一部分人并不是真的因为跟不上训练退出的，而是因为心态。
都是老部队领导手里的宝贝，都年轻气盛，心里都有那么点儿傲气。重新从体能练起，理解不了；教官们冷酷的态度、羞辱性的言语，接受不了。他们自觉自己是精英，来这里是想学习新的战术，哪儿能一天天这么消磨下去？然后就放弃了。
只有坚持下来的人才知道，前期体能训练的重要性，必要性。他们这些坚持下来的人，在后面的训练当中才明白，体能，是一切战术的基础。要不是前期的体能训练，不说别的，他们连单兵战术动作都很难拿得下来。
实战射击，单兵战术动作，小组战术动作，野外生存训练，野外作战训练……白天辅以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晚上要学习重重理论知识，越练就越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能力提上来了，心气儿也降下来了。
对于江月，何志强感受最深刻的，并不是第一次射击训练——那是张向东的心里阴影。
后来有那么一次训练，要求从给定的部件中迅速挑选组装一支完整的枪械并进行射击。他组装起一支几乎可以说是破烂儿的AK，膛线都快要磨光了，最后射击的成绩，自然不堪入目。十发子弹都是堪堪上靶，与不少于五十环天差地别。
受到惩罚的时候，他还忿忿不平——就这破枪，能上靶就不错了。
江月当时是这么问他的：“如果这是战场，正在激战当中，你自己枪械脱手或者没了子弹，伸手可及的只有这么一支破枪，你要不要用？”
说完，江月从他手中接过枪，换了弹夹，抬手射击，枪枪正中靶心。
从那以后，他开始真正明白，教官们看似苛刻的要求，的确是有必要的。对于江月这个总教官，只剩下了心服口服。
知道这帮小子压抑地狠了，江月留了足够的时间让他们闹腾，等他们心情稍稍平息一些，才吹响了哨子。一听哨响，菜鸟们飞快集结，看向江月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江月并没有辜负他们希望，笑眯眯地宣布：“第二阶段的训练，到目前为止，正式告一段落。看着你们这些菜鸟的翅膀上终于开始长出羽毛，我还是比较欣慰的。”
说到这儿，下面众人都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再没有第一次被称作“菜鸟”时的羞愤。
“但是。”江月话锋照例转了个弯儿。
对此，菜鸟们也不觉地稀罕，江月要什么时候不这么干，那才新鲜呢。
“你们……”
“报告！”
江月才刚起了个头，一个战士从远处跑过来，打断了她的话。
她皱了一下眉头，脸色不觉有些凝重。不是万分着急，没有人会在训练的时候来找她的。她歪头示意许正阳代替她继续说正事，自己下了高台，走到边儿上，询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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