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慕儿和小唯对视了一眼，十分骄傲地说：
“所以，慕儿和妹妹拜师，自然要拜最好的，第二好都不要！”
燕归把两颗小团团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还告诉润泽，择师之事还是要看缘分。
三个月后，润泽到了极北陆。
他在京城中附近的山中扩了一块地，盖了几间小院，房前屋后种了不少绿竹红莲。
把小院收拾整齐之后在院门外挂了块小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闲来无事”。
他来极北陆的第一刻，就有无数的人前来拜望，鸿儒侠士或者寻常百姓。
有来拜师的，有来寻仇的，还有来看热闹的，等到小院子盖好，人依然多的数不过来。
润泽只挑了一个盲眼的姑娘做了奴婢，徒弟是一个也没有收。
慕儿和小唯知道师祖是为了他们而来，就很认真地沐浴斋戒，换弟子服，行了拜师大礼。
宸月把他们送到“闲来无事”，顺便绕着小院走了几圈。
“师尊的夫人是为女郎中。”
宸月站在竹林边对燕归说：“他们的家乡遇到灾祸，夫人在救灾的时候再也没有回来。”
“师尊访遍了高人才知道他的夫人是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他也跟着来了。”
“他从一个根骨不佳的小术士成为世人口中的‘公子’，这一路走了二百年。”
燕归的目光从竹林里收回来：“如今算是找到了？”
宸月点头：“听闻夫人生前最喜欢绿竹红莲，每天都会带着弟子在竹林和莲池边走走。”
“云雾山虽然很好，但是高处不胜寒，我想师尊还是更喜欢这里的吧。”
他们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小院的学馆，洞开的窗户边，慕儿和小唯坐的笔直地听讲。
“他们也到了阿月那时拜荀夫子的年纪。”
燕归背着宸月，顺着竹林的石板小路走下来：“如今小唯都比当时的阿月高一头了。”
宸月笑，戳戳他的脸颊：“这可多亏了我们帝尊小书童哦。”
燕归笑，语气里很是宠溺：“给阿月做书童的时间也太短了些，若是回到过去……”
“不回不回。”
宸月连连摆手：“回头看不好，人一旦爱回忆过去，就容易变老。”
燕归笑：“好，阿月说不回那就不回。”
他怎么能不知道，她是害怕，怕回到最艰难的时光，再让他想起那些难以承受的黑暗。
可是他从来都不害怕。
因为他知道，痛苦的尽头，阳光照不进的地方，始终有他的一轮月亮。
燕归背着她，往上掂了掂：“明日是不是弟子要来？”
宸月点头：“是呀。”
她张开五指，一个一个给他数：“苏长安家的苏黛和苏楠，雾词家的虞舒——”
“凤明修和凤霆烈还要把孩子送来呢，两个嫂嫂舍不得，差点和他们打一架。”
“勾璃的两个小丫头还在犹豫，对了，还有阿木和阿言，那么大岁数了偏要来凑热闹。”
燕归笑：“阿木是不想做齐君，上次长凌君给我递了退位的奏折，要带着齐后云游。”
宸月摊摊手：“那阿木可惨了，长凌姑父最多等他到弱冠，也就剩两年时间了。”
燕归把她放在太阳晒到的温暖的石头上，半跪下来，命人送来蜜水，喂给她喝：
“其实父君也想，等慕儿长大一点，能担负起天下了，也陪我们阿月云游去。”
宸月眨巴眨巴眼睛：“好呀。”
“我们可以出海，我想看看，师尊说的天尽头是什么样子的。”
燕归自然宠着她：“好，那我们就去天尽头。”
他们畅想的无限美好，然后就隐隐地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怨气森森的。
一回头，就看见两个抱着书本的小小团，撅着嘴巴看着他们。
燕归：“……”
宸月：“……”
慕儿搂着妹妹，妹妹耷拉着小脑袋：“我们才六岁，只有六岁，六岁啊。”
燕归：“……所以？”
小唯握了握拳头，强颜欢笑：“父尊和母后云游去吧。
“小唯和哥虽然只有六岁，但是我们能做好六十岁的事情，父尊母后不必管我们，死活！”
宸月：“……”
茶这种事，还可以一代传一代吗？
燕归冷哼一声：“六十岁的事情？六十岁该入土为安了。”
两个小小团：“……”
喔哦，父尊太凶了，不是对手。
宸月笑眯眯地围观他们父子三人叫板，然后招招手把两个小团团抱进怀里：
“父尊和母后也没有立刻要去云游，总会陪着你们长大，变得强大。”
小唯在母后怀里埋着小脑袋哼哼唧唧：“那还是要去云游，小唯也想去。”
慕儿不甘示弱，也和妹妹一起哼唧：“慕儿也想去。”
燕归默默地挑眉：还甩不掉了，去什么去！
宸月抱着两颗黏糊糊的团团，再看看鼻子要气歪了的夫君，赶紧端水：
“现在不游，游的时候告诉你们啊，你们想去就一起游一游，游完再回来。”
小唯手脚并用，爬进母后的怀里：“那母后带着小唯，小唯带着哥，哥带着银子，出发。”
燕归的眼神都不能看，宸月笑弯了眼睛：“不管父尊了？”
“父尊守江山。”
小唯对对手指：“师祖说啦，顶天立地的男人要为妻子遮风挡雨，让她们没有后顾之忧。”
燕归一手拎起一只：“妻子特指夫人，不是妻和子，凑什么热闹，走。”
两颗小小团立马怂地耷拉下手脚，在父尊手里转圈圈：“哦。”
宸月跟在后面，走到前院的时候，看见润泽正守在小炉子前煮茶。
水已经滚开了，茶香四溢。
润泽却一点也没有察觉，靠在摇椅里晒太阳，鬓边已经多了一缕白发。
世人传颂的在世神明，也要老去了。
宸月看了一会，这才把茶水倒出来，放在润泽的手边。
她也没有惊动他，然后对着他深深地行了个大礼，这才随着夫君和孩子回宫去了。
润泽的嘴角微微地弯起。
自从收了两颗团团，“闲来无事”里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除了一起读书习武的兄弟姐妹，慕儿和小唯还结交了不少山下村子里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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