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扬再次回到路家老宅时，意外地遇到了路翊真。
路翊真是路佩的小儿子，从小娇生惯养，虽没成为远近闻名的纨绔，但其胡作非为的程度，只堪堪比路雷青知道收敛些罢了。
“哥！”路翊真笑眯眯地上前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听说，你现在在s市工作？”
路景扬点了下头，越过他，径自看向不远处老宅的大落地窗——姑奶奶经常在那晒太阳，若是她坐在那里的话，一眼就能看到。
路翊真看到他的视线方向，勾唇笑了下，“奶奶最近身体不好，在卧室休息。”
路景扬皱了下眉：“她的病还没好？”
一场重感冒从去年深冬缠绵到今年初春，时间未免太长了。
“哥，你是医生，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路翊真笑着反问。
闻言，路景扬不由收回视线，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孩来——他穿着大抵是国外某个说唱歌手做得潮牌上衣，粗鄙的骂词被加粗放大，大喇喇地展示人前。裤子松松垮垮，鞋子倒是眼熟，是有市无价的限量款，刚发售没多久，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天上去。
“看来，这段时间姑姑又给你的项目投资了不少。”路景扬扬了下唇角，语带讥讽。
不只是路家，几乎整个圈子都知道路翊真的投资项目——每当他的生活费不够了，就会想办法编造出个投资项目出来，央求路佩投资。
因着他是小儿子，提出的要求又名正言顺——好歹是投资项目不是？又不是直截了当地索要生活费。故而，对于小儿子的投资，路佩几乎有应必求。而且，因路佩每次使用的都是自己的钱，不动用公司一分一毫，公司的股东也乐得看路家的笑话，从不阻拦。
提起此事，路翊真脸色暗了几分，也顾不上假笑了，直呼路景扬的大名，不客气道：“路景扬，你真没劲！”
路景扬视线只在气鼓鼓的路翊真脸上停留片刻，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给到地方，便移开视线，大步朝姑奶奶的房间走去。
“我奶奶早就睡了！”路翊真气得跺脚大骂：“你给我站住！不要影响我奶奶的睡眠！”
“一年也不回来一次，这会儿知道关系她老人家了。”路景扬头也不回，冷冷讽刺。
路翊真哼道：“跟你有关系吗！这是我奶奶，我和她是血肉之亲，我们之间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挑拨！”
听到这儿，路景扬脚下一顿。
原地的路翊真自以为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得意地扬起头，愈发放肆地骂道：“路家现在主事的是我奶奶，掌管路氏的是我妈！如果不是她们仁慈，你一个外人，想要进路家老宅都不可能！你不对她们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挑拨——”
“路翊真！”
一道苍老有力的女声打断路翊真，带着浓浓怒意喝道：“谁教你说这些的？是不是路佩！”
姑奶奶坐在轮椅上被管家推出来，原本略显苍白的面颊都因生气而显露出几分血色来，她当着路景扬的面，毫不客气地质问路翊真：“你给我说实话，这些话，是不是你那个混账妈，路佩教你的！”
路翊真万万没想到老太太会出来，当下吓个半死，哪里还顾得上回答问题。
“路佩可真是厉害了！”姑奶奶冷讽道：“吞下一整个路氏还不够，如今都打起路家的主意了！路翊真，你滚回去，告诉你妈，路家始终是路景扬的，她要是敢抢，就别怪我不客气！”
路翊真下意识维护路佩：“我妈没有——”
“你还敢犟嘴？！”姑奶奶一个眼神扫过去，路翊真吓得站都站不稳。
他吞了吞口水，又飞速地瞥了眼路景扬——对方双手插兜站在一旁，神色淡漠，仿若庭院内发生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似的。但，只要细心去看，就能发现他唇角翘起的弧度，满是讥讽。
路翊真暗自恼火，但当着奶奶的面，不敢造次，只得弯着腰，恭敬道：“我、我不敢。”
“不敢最好。”姑奶奶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摆摆手，赶道：“回去告诉你妈，少起不该有的心思！”
“是。”路翊真心不甘情不愿道。
“知道了就滚吧，看见你那样子我就心烦！”
路翊真攥紧手心，一想到路景扬还在一旁看戏，屈辱感顿时上升了好几度。可即便如此，他不仅不能不应声，还要昧着良心，道：“是，我……我先走了，奶奶您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望您。”
轮椅上的老人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赶走路翊真，姑奶奶缓了好一会儿，脸上的怒色才渐渐消散。
她侧目，看向路景扬，态度也称不上很好，语气硬邦邦的：“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沐曦那边忙完了？还是你姑姑又做了什么事，你忍不住回来找我告状了？”
听到最后一句，路景扬饶有兴趣地笑了下，反问：“您也知道姑姑最近在搞大动作了？”
姑奶奶吃过的盐比姑姑吃得米饭还要多，姑姑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姑奶奶。
她不说，不只是因为身体吃不消，懒得管，也有年纪大了，不想再和子女起冲突的缘故。所以，只要姑姑做得不过分，她基本不会插手。
但路景扬这一问，可谓直接戳破了姑奶奶一直以来在众人乃至家人面前维护的那层窗户纸。
这几乎是明明白白告诉姑奶奶——我知道姑姑不安分，也知道她忌讳我，更知道您老人家清楚这一切。
被小辈戳穿，姑奶奶脸色不太好，“路翊真说得那些话——”
“我知道。”路景扬歪了歪头，看向庭院角落那颗足有上百年的大树，慢慢悠悠道：“其实，不管是路氏还是路家，我都没太多兴趣。只要她们的动作不影响我，以及我的人，我跟您一样，都懒得理会。”
按理说，姑奶奶听到这话该松口气的，但看着路景扬的神情，她莫名觉得不对劲。
相较路佩，路景扬的心思更加难以琢磨。
姑奶奶想了想，道：“m集团最近的确不太平，但我可以保证，这和你姑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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