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反正身体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她干脆要求办理出院。
苏齐业又大发雷霆:“胡闹,你才苏醒过来几天?身体还一塌糊涂,这么快就忙着出院,万一再晕倒了怎么办?”
苏苡无奈:“我自己就是医生,有什么状况我自己能判断。”
“医不自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而且你现在还……还……”苏齐业老脸涨红都说不出怀孕的字眼,把心一横,“好,你要出院也行,先把这孩子拿掉,干干净净地走出去!”
苏苡觉得这几乎是从父母那里听到的最伤人的话,像挨了一记闷棍,浑身都疼得厉害。
她有些怔忪:“你们觉得我现在不干不净吗?”
黄思敏一下就哭了:“小苡,你爸不是这个意思,可你总得为你自己和咱们这个家想一想。你被段轻鸿掳走是不得已的,回来却怀着孩子,别人在背后会怎么议论你?姜禹等了你三年,最终你们也走不到一起,我们跟姜家都没办法交代……这也就算了,可你今后还得嫁人,不能破罐子破摔就跟了那个瘟神啊!你知道段家是什么背景吗?段家老二得了那种没得治的脏病,还奄奄一息躺在医院里,这段轻鸿能好到哪里去?他以前也是风流成性的,谁知道碰过多少女人,今后怎么能安心过日子?这种人怎么能托付终身呢!”
“他是他,段长瑄是段长瑄,就算他们是一家人,也不能相提并论。他有没有病我最清楚,要是这样让你们觉得我不干净,那就是不干净吧!”
苏苡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刻,需要她来为段轻鸿的清白辩护。不,或许也可以说,是为她自己和肚里的宝宝辩护。
她曾经警告过他,不择手段,总要付出代价,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给套进去了。
她知道父母都是为她好,可是要拿掉孩子说什么都不行。
苏齐业气怒之下扬手打了她一个耳光,这次斯文的儒商是真正动了怒,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没挨过这样的巴掌。
这一巴掌换来了她办理出院的自由。苏苡笑得有些苦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的自由好像总是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交换。不过好歹可以远离这个可以随时给药或者做手术的环境了,这么多年来她头一回对医院这么畏惧。
都是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养儿方知父母恩。孩子尚未出生她就这般维护他,可见父母对她的保护之心是人之常情,她虽然委屈但并不恨他们,只是暂时无法说服对方。
苏苡只能待在自己房间里。很久没回到这别墅来住,她曾一度揣测这里是不是已经出手抛售了,回来才发觉连她房间里的布置都没有换过。家人也许当她是去了一趟长途旅行,只要回来了,什么都可以原封不动回到过去,而事实上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她拧了温热的毛巾贴在脸颊上,父亲不是莽汉,打人并没有下很重的手,也不是很疼。但也许是从没挨过这样的打,她的脸肿得厉害,只能热敷希望赶紧消肿,否则父母不知愧疚到什么时候。
其实父亲打完就后悔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只是痛心焦虑而已。那一巴掌……本来应该打在段轻鸿脸上的吧,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时间不早了,苏苡随手翻了几页书,内容是什么都不大看得进去,倒是隐隐有了些睡意,靠在床头眼看就要睡过去。
忽然听到窗边传来声响,起先以为是错觉,直到熟悉的存在感一步步逼近,她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窗外的黑影已经推开玻璃窗灵巧地翻入室内,手脚轻盈,落地几乎没有动静,要不是她就坐在这房间里眼睁睁地看着他,或许根本都察觉不到有人进来。
看来早已不是第一次做这勾当。
段轻鸿穿着黑色T恤和深色牛仔裤,拍了拍手上的灰,轻松地笑道:“还没睡?莫非知道我今晚要过来,所以特意在这儿等我?”
苏苡也佩服自己的心脏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夜半有人翻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惊声尖叫。
这都拜段轻鸿所赐,他不走寻常路,给的惊喜实在太多,练就了她一身钢筋铁骨。
“你来干什么?不怕我爸妈再把你轰出去,或者干脆报警让人来抓你?那样明天你就又要上八卦头条了——段家三少夜闯闺阁私会苏家女,绑匪人质藕断丝连情难断。”
段轻鸿笑:“我怎么以前没发现,我家小苡出口成章。”
“我也不知道段先生还有做梁上君子的天分,大半夜爬个二楼三楼易如反掌。”连个安全保护都没有,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不知要摔断几根骨头。
段轻鸿无谓地耸肩:“这算得了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还颇有些嫌弃地四下张望一番:“你们这社区安保措施也太差了,大摇大摆闯进门都没人发现。”
“几年前那一回你跑来动我电脑里的东西,也是这么进来的吧?”
“好汉不提当年勇,当时是不是吓到你了?”段轻鸿伸手轻轻掐她的脸颊,“现在镇定很多,不愧是跟我一起经历过大风大雨的。”
苏苡瑟缩了一下,他正好掐到她挨打的半边脸,疼得很。
“怎么了?”刚才灯光昏暗,隔着一段距离没察觉,这会儿细细一看他才发现问题,“脸怎么肿了,谁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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