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妹妹一直都没能回复记忆,对待阿爹阿娘也不似以往的亲近,性情大变冷漠无情。他看来还好啊,没有阿爹阿娘说的那么恐怖才是。
听闻后面的动静儿,于常谦让开了些身子,让程里上前来。
“听爷爷说,你身子恢复的不错。脑子里的记忆哪怕再苦思悯想也是想不起来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不必强求。”程里一直和于常谦在一道,平日里见得于书生柳春花也比较多,耳濡目染的都是于蕙岚如何如何的不孝,如何如何的目无尊长,如何如何的薄情寡意。
只是,他不觉得于蕙岚做的有什么不对,她纵使有千般万般的过错,以一己之力供养起整个锤石军,这份成就也足以让她自豪一生了。
面对如此严峻的事态,若还是从前那般温柔暖阳的性子,怕是事事都要犯错。反倒是如今的杀伐果决,才更合适的应对如今的事态。
于蕙岚有些意外,没想到程里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以为从前的于家人,对她已经是深恶痛绝,恨得牙痒痒的。这个程里,竟然还会关心她。
“多谢了。”于蕙岚点点头,表达了一个善意。
看得于常谦好生后悔,他本来打算接下来说这些话的,没想到被程里抢了个先,在岚儿面前博了个好感。
“是啊,岚儿,昨日的种种过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要向前看,你不必拘泥于过去的事情。想怎么做,按照你的方式来,不用顾忌大家的感受的。”于常谦急急的说道。
什么意思?在怪她没有照顾到大家伙儿的情绪?于蕙岚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但是于常谦就是觉得后背陡然一凉。有些纳闷儿的看向一旁的程里,他这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程里知道,原本于蕙岚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只是从前的她太过良善很多事情看在眼里,不说出来罢了。如今的于蕙岚可不是那种吃闷亏的人,寸步不让不说,办事还滴水不漏,严苛而霸道。
“岚儿,其实我们两个人之所以能够回来过年,就是府君大人想找你商议商议,郡外难民的事情。在我们之前,府君大人已经派了数批的人进城,都被锤石军挡在了门外。”他们之所以能在百忙之中回来过年休息,就是因为府君大人想托他们带句话。
好生奇怪,为什么都觉得她是决定难民能否过界的人呢?她不过是个没有半分功名的普通妇人罢了。唯一有些分量的就是个将军夫人,圣上小气的很,没给她什么爵位。她就是个依附在将军身后的女人。
说起这个事儿,于常谦也没什么心思和程里别扭了。是啊,是啊,石阳郡如今十室九空,到处都是空着的房屋,地里的粮食虽说,由士兵们种下了,但是村民们根本就照料不过来,人手非常的不足。
而在石阳郡外呢,闻讯逃难而来的难民不计其数。除了相邻郡县的,南地也有人不远万里的网逃了过来,只图一个安稳。
这些人忍受着饥饿,忍受着战乱,可怜的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而与他们近在咫尺的石阳郡,粮食,安全,都有了。就是没办法过去,如何让他们不急?
几番的大规模的越界行动都被锤石军给挡了回去,带头的甚至还斩首示众了,从众也都被打的不轻。锤石军真是堪称是史上最冷血无情的军队,殴打无辜百姓,下手狠毒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这些人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先是去锤石军求,结果自然是连面都没见着,就被打了回去。然后是辗转反侧的找到了忙于安顿百姓的府君大人。
双方交换了情报,逃难的这些人,特别是南地过来的都是些权贵巨富,很快就和府君大人套上了交情。想通过府君大人去向锤石军说情,他们不是说无偿进入石阳郡生活的,愿意付出等额的代价,只求一个安稳的日子。
整个还朝战火连天,胡人到处肆掠,朝廷无能,无法抵御外敌,情况十分的恶劣。
只可惜,府君大人只是进去南面锤石军军营里一回,就被拦在营地外了。都尉根本就不听府君大人的说辞,他就是执行上头的命令,不会擅自做主的。
只要将军一日没有下令,他就一个人外人都不会放进来。
无奈之下,府君大人只能另想他法。对于放人进石阳郡这件事,他很早就找锤石军谈过了。当时,方严虎直接拍桌子走人,监军则是好言相劝。要是任由这些外人进来独享战果,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烈士们?
监军的那口才还用得着争论吗?他晕乎乎的就被送出来了。等事后想起来,再去锤石军军部的时候,别说是军部了,就是石阳城都不许他进。他手下所有的官员也都锤石军拒之门外,反正锤石军就是不放人进来,任凭那些人闹,任凭这些人劝,就是不放。
府君大人也是黔驴技穷了,只能把最后希望搁在于常谦和程里身上。至少这两个人能和于蕙岚说得上话,是方将军的小舅子,总不能说,方将军连听小舅子说句话都不行吧,是不是?
“边界上聚集了太多太多的人,每天各种偷渡的数不胜数。但是都被锤石军给抓住暴打一顿,送回去了。要是再不想办法解决,怕是会有暴乱。”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这些人已然是把石阳郡视作最后的希望,不让他们进来,会疯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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