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脸上的表情却紧跟着谈话的节奏并未放松；几乎是立刻就露出了一个【因为部下被同事称赞而感到自己好像也教导有方、与有荣焉】的笑容。
“那是因为，药研和前田，都是好孩子啊。”她用一种【居于上位者有点老气横秋】的语气应道。
……没说出来的哲学是，既然这座本丸里有他们的一期尼，又何必到别家本丸里去寻找副本呢。
那位御姐当然也知道她的潜台词，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嘛，这种状况放在现世，简直不可理解啊——哥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数复制品，哪一位都是自己的哥哥、哪一位也都不是——是不是？”
这句话简直要把智商稍微捉急一点的人绕进去出不来。不过柳泉当然不在此列。
说起来，对方率先掀起这种哲学相谈，或许是为了试探柳泉是不是一个双商在线、值得交往的朋友。
毕竟在时之政府和审神者这套制度之下，并没有很多时间让审神者们彼此之间作为友人好好相处、互相了解；所以这种短暂会面时争分夺秒地试探，或许也是方便建立友谊的一种方式——当然，像那天来拜访的小少女还怀有对这善良世界的美好梦想，是不会像这位已经在冰冷世界里独自打拼了很久的大姐姐这样目的明确地进行【成熟人类的相谈】的。
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应对方法。这难不倒柳泉。
她飞快地一抿嘴，适度地露出几分狡黠的神态来。
“那就干脆，选择一个你喜欢的、你认为是的，做哥哥就好了。”
那位御姐的眉心微微一凛，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获得这种带着点无赖似的回答。
“……荒谬。”
默了几秒钟，那位御姐才像是勉强找出这么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所得到的答案。虽然像是有点失礼的词语，但她说着的语气却充满柔和的叹息，很好地中和了这个词语所带来的杀伤力。
“……我还以为你是个理性派呢，”她感叹似的说道，又以手撩了撩披散于肩后的长发——不过这一次，那个动作像是一种解除尴尬状况的小动作。
“竟然能说出这么任性的话来吗。”她的语调里慢慢带上了一丝笑意。
“不是那个人的话……就怎么都不行吧。”
她的声音低下去，目光也随之垂下，落在几案上。
几案上摆着一套漂亮的茶具组，放在每个人面前的茶杯里袅袅冒出热气。
柳泉不动声色地沿着那位御姐的目光悄然看去——
居然发现她目光的终点，落在三日月宗近面前那个茶杯的边缘上！
柳泉：？！
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来，当初在审神者大会上虽然和面前这位御姐相互交换了联络方式——对方说自己的化名是“神无月”——不过当时好像也并没有一见如故的意思。
真正细究起来，她们忽然开始联络得频繁起来——大概是在半个月之前，她随意在审神者论坛的Girls’Talk私密版块里回了个标题为【我觉得老爷爷真是撩死啦！！】的贴子？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节奏？成熟精英大姐姐看上她其实是因为觉得她也喜欢三日月宗近，找到同担了是吗？？
然而既然她也喜欢三日月宗近的话，那么为什么今天带来的近侍是一期一振，而不是三日月宗近？
最近，她知心小姐姐的形象，塑造得也还算成功吧？她已经在内部论坛的闲聊里，看到了诸如“那个时之政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外援小姐姐，确实有她的长处，也难怪时之政府这么倚重她了”、“对对，那个小姐姐虽然做了好多特殊任务，但一点也没有精英怪不好接近的风格，让人讨厌不起来呢”之类的五星好评呢——
而且，虽然说互相拜访对方的本丸，这还是第一次；不过之前和这位成熟大姐姐在网上的聊度，大概已经足够把友情值刷到一个【可以隐晦地适度交心】的状态了吧？
柳泉心念微微一动，顿时聚精会神起来——不这一定不是因为她头顶的【隐藏八卦天线】开始在嘀嘀嘀地转动呢！——拿出了她压箱底的【史诗级嘴炮】技能，以一种令人信服的口吻，娓娓动听地说道：
“……当然不行。”
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同意了自己的话，桌子对面的成熟大姐姐有点惊讶地抬起视线来望向她。
……嘛，即使你也是精英怪，但也有……不擅长的地方吧？所以，你也需要一个年龄阅历见识都相仿的树洞，是吗？
柳泉直视她，表情坦然平静。
“你所喜欢的，正是你所选择的——我以为，这正是‘那个人’之所以成为重要的人的原因。”
她含笑说道，语速平缓，声音宁静。
“或许这世上是有很多‘一期一振’、很多‘药研藤四郎’、很多‘前田藤四郎’、很多‘三日月宗近’——”
“甚至有很多个‘清原雪叶’……”
“可是，唯有你所认定的，不论是人，还是目标……”
“那才是那个人、那个目标，之所以珍贵之处。”
一抹过分明亮的光芒，忽然掠过对面那位御姐型大姐姐的眼眸深处。
或许是这种哲学相谈的结果让她还算满意，她的脸庞紧绷了一霎之后，忽然和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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