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还是依言走过去，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像班主任叙话，傅令姜一直没有抬头，我站在他的桌前，很有些局促。
“之前不是挺厉害的？”傅令姜这样说的时候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带了一点嘲弄，“之前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见，不然你就当着我的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咽了口唾沫，这话说的，当初是天时地利人和，虽然现在我依然认为是自己占理，但隔着电话放狠话和当面放狠话毕竟是两种感觉，前者是对方不能奈我何，但现在在傅令姜的地盘上，我要是还敢那就是找死……
于是我稍稍向后退了一步，讪笑着：“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没意思？”傅令姜微微一挑眉，“那你说个有意思的？”
“不是……我是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格外的没有底气，但有时候形势硬逼着人，而且我确实想知道真相，先前那些不在意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是因为……没有勇气罢了。
想到这儿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傅令姜，说：“既然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还真想问问……”
傅令姜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我，他甚至支起一条胳膊拿手背撑住下颌，看上去像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当初……”我总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的角色似乎反了过来，明明我才是在质问的那个，但这时候看来倒像是地方肆无忌惮，我底气不足，这让我有些恼火，于是也就不管不顾，“对了，”我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章裴姿出事了，你知道的吧？”
当初就是章裴姿忽然联系我，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她信誓旦旦，又将竹篱馆的事情透漏给我，让我不得不信，而且她和傅令姜关系亲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面的傅令姜让我感到陌生，谁知道当初他对我的时候……是不是做戏？
傅令姜垂了眼眸，半晌才说：“我知道。”
“难过么？”我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
“有一点。”傅令姜实话实说。
我听见自己又冷笑了一声，这其实并不应该，任何长时间接触的人……哪怕是个东西呢，突然消失或者碎掉都会觉得难过，更何况是曾经跟过他的活生生的一个人。
但是傅令姜说，“我难过是因为……我利用了她，但她却倒戈来投向我，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出事。”
我看着他，歪了歪头，是一个询问的姿势。
“你坐下来吧，看你站在那里……我都替你累得慌。”傅令姜忽然岔开了话题。
我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些累，是那种精神紧张的累，同时也有些懊恼，傅令姜还什么都没做呢，我就已经这样紧张，他若是有心整我……我大概到被他玩弄得厌了丢弃的那一天也只为感慨自己遇人不淑。
傅令姜的书桌前面还有一张椅子，小时候我就是坐在这里跟着傅令姜学习，但我没有选择坐在那里，而是转身走向窗边的矮榻，转身的时候看到傅令姜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下一刻就听到他说，“坐这边。”
我没理他，自顾自坐下来，顺带还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你是在怕我么？”傅令姜这样问我。
我佯装镇定，朝他笑了笑，“怎么会。”我这样说。
“或者……”他眯起眼睛，“你在和我保持距离？”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呵……”傅令姜低头失笑，然后他站起身，绕过书桌走过来。
“你等等……”我在他走过来之前抢先开口，但下一刻发现这样做有些徒劳，傅令姜已经走了过来，极其自然的坐在我身侧，顺手又抓过我的手，像是什么物件一样捧在手里细细把玩。
我想要抽回手，但傅令姜不放，两厢拉锯了几下，忽然听见傅令姜说，“好啦……我坦白。”
我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他，面上无波无澜，但心里却仿佛翻江倒海。
“别这么紧张兮兮的看着我。”傅令姜用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我的眼角，“你这幅样子就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样。”
“那你坦白吧。”
“我坦白的话……有什么好处？”傅令姜忽然开始讨价还价。
我深吸了一口气，“布丁还是冰淇淋？”
“说起这个来……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傅令姜向前倾身，人也慢慢凑过来，我向后躲，但奈何被他控制着，我听见他笑了一下，然后说，“当初在乐安公馆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我猛的瞪大了眼睛，白医生说傅令姜恢复过来之后是不会记得这些的，怎么会……
“虽然那段日子过得并不是太好，但是……”傅令姜忽然将我揽进怀里，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热气一团一团呵出来，他的声音低低的震着我的耳膜，“我是真怀念那个时候。但是后来你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他这样说就有些委屈，“你来的时候让人毫无准备，走了也是无声无息，我等了你那么多天，你知道我是多不容易才接受你的不辞而别吗？你总是这样……”他的动作渐渐收紧，“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点也不会停留，如果我再不抓着你，你肯定还要像三年前那样一声不吭的离开。”
我开始挣扎，这种气氛愈发的会让我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屏障慢慢崩碎，“我最恨别人骗我。”我试图将他推开，说出的话也是冷漠，“我去找过你，结果发现你和别人在一起，章裴姿来找我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一开始根本不信，但是我去了竹篱馆，那些照片总不会是骗人吧？傅令姜……”我仍在推他，但傅令姜只是沉默着无声拒绝，“我有时候都会怀疑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和她结婚了，我这样就像是你的情人一样。”
“没有。”傅令姜声音发紧，“但是你要是再动下去，我不保证不会做出些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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