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黛来到韩方海的对面坐下，一眼扫过桌面上的酒壶和夜光杯，不由得挑起眉头：“你过得还挺滋润的。”
“这是从西域那边运来的葡萄美酒，今日下朝之后李大人送的。”韩方海给牧云黛也倒了一杯，“殿下也尝尝吧。”他生得好，虽然没有到宇文京墨那般俊美如铸的地步，但牧云黛必须承认，眼前的月下男子素衣抬手给自己倒酒的场景还算养眼。
也因为还算养眼，牧云黛也就没有拒绝他倒的那杯酒。牧云黛的酒量那是自小就练的，她拿起杯子放到鼻尖闻了闻，不由得赞叹道：“的确是好酒。献卿那家伙有了好酒就知道便宜他夫君，赶明儿去找他要酒去。”说完她便将酒饮尽。
韩方海微笑着低头，也将杯中物饮尽，抬头看向挂在天空中的月亮：“臣羡慕李大人。”
美酒当前，牧云黛不是那种会等着别人给自己倒酒的人，便自发自动的拿着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羡慕他什么？”
“臣听闻李大人与殿下曾在苏州一同出生入死，攻抗叛军。”韩方海低头轻声说道，“臣也想如此。”
牧云黛回想着苏州城的场景，不由得冷笑道：“苏州城一役，李锐那厮全程就在船上，到了岸上也没杀几个人就结束了。我和他连照面都没打过，算什么一同出生入死。你听谁忽悠的。”
自然是李锐忽悠的。
韩方海看向牧云黛，之间牧云黛已经连饮三杯，嘴角还带着葡萄酒的红色痕迹，因为美酒的关系小鼻尖皱了起来，像一只偷吃到了东西暗自开心的小狐狸。牧云黛磨掉嘴角的酒渍：“一定是李锐那厮忽悠你的。你别听他乱说，我从未与那厮在一起拼杀过。倒是早年间行至西北时，救过献卿。”
牧云黛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由得说：“献卿美人儿跟李锐在一起着实是可惜了。”
韩方海看着她说话的样子，嘴角的笑从未停下来过。他想了想随后说道：“殿下在外行走多年，救过的人应该很多吧。”
“很多，杀过的贪官也不少。”牧云黛喝了酒，也从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可隐瞒的，“后来宇文京墨便给了我先斩后奏之权。不过姐姐让我别乱用，朝中也有人诟病于此。那群言官别的事情不管，就盯着姐姐说道。哼，若不是姐姐不许，我早把他们一锅端了。”
“能杀一人却不能封住天下悠悠众口。凰后陛下是为您好。”韩方海为她倒了一杯酒，“言官只不过上奏说上一两句，陛下听过便是了。两位陛下感情深厚，自不会因为一两个言官之言语而离心。”
“我知道。但我也不会能让姐姐天天被人说道。”所以在那之后，她便很少莽着来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告知更高级的官员，让他们去办理这件事情，而她自己则深藏功与名。
“您为何要出手？”
“路见不平嘛。姐姐总说我救得了一人救不了天下所有人。但我既然遇见了，能救一人便是一人咯。你也不过是其中一人罢了。”
韩方海一愣，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住，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美颜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上了她的套子。如此良辰美景，他以为二人同饮能得她的一丝眷恋，没想到牧云黛却在此时刺了自己一刀。他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我知道。”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并不特别，只是琅月王出手相助的众生之一。是他痴心妄想，是他鬼迷心窍，是他情根深种，但这一切与她无关。十年来，她一如清风，该如何便如何。既没有无视他的深情，也不回应他的期许。这偌大的琅月王府，他住在里面的时间算起来都比她要多一些。
京城里的人们从最开始的八卦之心，到后面连取笑的话都说不过来，连李锐都劝过他：“琅月王此生无心与此，你又何必如此执著。”
喝了几杯酒，说了该说的话。牧云黛挥挥衣袖起身：“夜深了，韩大人早些休息吧。明日早朝可别错过。不然外界又该有猜测传出，到时候只怕于韩大人名声不好。你是星儿的内阁辅政大臣，你的名声关乎着星儿的名声。若因为你而坏了星儿的名声。我是不会轻易饶过的。”
韩方海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将手中的酒饮尽。
牧云黛饮酒而睡，好在是葡萄酒，所以这一夜睡得很是安稳，第二日起身时连面色都红润不少。她本就生的美貌，这段时间一直在王府里住着也不出门，侍女们依着凰后陛下的嘱托各种名贵珍品都往她脸上招呼，连沐浴用的角藻都与普通的不同。就这样金贵得养了大半年，应是把她多年在外游历而有些发黄的皮肤给养了回来。
牧云黛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得感叹道：“扶薇，我这脸白了好多。”跟刚剥开的熟鸡蛋一样。
扶薇昨日用了药，今日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看了过来，仔仔细细端详自家王爷的面色：“嗯，王爷肤白如玉，又是当年与陛下美名相匹敌的王爷了。”
牧云双姝可谓名传天下，后来牧云黛风吹日晒的，稍稍遮掩住她的美貌，很多没见过她真容的人便说这双姝名不符实，只有凰后冠绝天下，而琅月王不过蹭个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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