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流辰拦着,恐怕季轩已经冲到那些流民面前,将他们再次斩杀。
季孜默对他这种莽撞行为,很是无语。
他向剩下的流民保证,会向皇上禀明,才得以安抚他们。
然而,太子屠杀流民之事,不知怎的,突然在民间流传开来。一时间,轰动整个朝廷。
朝堂上,群臣纷纷上书,要求废黜太子。
季孜缙一身明黄坐在大殿之上,翻阅着下方朝臣奉上的奏折,脸色愈发的难看。除了废黜季轩太子之位,便是拥戴摄政王的。这些人,当真以为他这个皇帝是个摆设不成!
此时的大殿外,大理石管道上,跪着的季轩,脑袋耷拉着,一副毫无生息的样子。大殿内的气氛,死一般的沉寂。季孜默敛着眉,一脸的平静。
良久之后,龙椅上的人,缓缓抬眸,望着底下的群臣,沉重道:“既然太子有错,理应与庶民同罪。念在是那些流民挑衅在先,太子也是不得已才伤及无辜。”
“皇上,太子这次伤及的可不止一条人命。”
群臣中一位可以称得上三朝元老的大臣,突然站出来反对了季孜缙的话。因着理亏,季孜缙也不敢明着动怒。
“朕知道。当初,错在朕的一意孤行,才酿成了如今的局面。朕也看了众位爱卿的上书,但此事非同小可,还需谨慎对待。”
说到后面,他的视线直直落在季孜默的身上。
“启禀皇上,现在民间到处都在传太子屠杀流民之事,以至民怨沸腾、民心不稳。”
旁边,大臣站了出来。
紧跟着,又有一个大臣接着说道:“启禀皇上,对于太子之事,臣等向宣朝所有子民讨一个公道。”
“请皇上准许!”
忽然,群臣呼啦啦跪倒一片。
季孜缙瞬间感觉头昏脑涨,他很想逃避,但无奈,必须面对。因为太子是他儿子,是未来的储君。
“好了好了,朕给天下子民一个交代。”
说完,季孜缙长叹一声,别开脸去。
“谢皇上!”
随着群臣起身,他闭了闭眼。
半晌,才道:“太子虽有失德,但朕也不能就因为此事废太子吧?”
“皇上,不废太子如何向百姓交代,向那些失去亲人的流民交代。”
一听他就是舍不得,但朝臣却是不肯善罢甘休。
季孜缙好一番思虑,终是下定决心。
“既然是为了安抚民众,重责太子便是。”
底下群臣一听,开始争论不休。
“那到底是太子殿下,也不能说废就废的。就算杀了几个人也没什么,流民中毕竟藏了些晋国人。太子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惩治那些细作,不得已才出手杀人,不然那受伤的有可能就是太子。”
“就算要惩治晋国细作,也不能私自动刑。他只是太子,并非君王,上头还有法度在。如此,便是草菅人命,以后就算坐了皇位,也不可否成为暴君。”
“是啊,张大人说的有理。”
上首的季孜缙听着下面的议论声,心中甚是烦躁。他有些左立不安,放在膝盖上的手时不时地拍一下腿。
旁边候着的内侍官,小心地问:“皇上,您是不是不舒服?”
季孜缙抬眸,怒瞪了他一眼,那内侍官慌忙垂下头,再不敢多嘴。
这边,群臣见季孜缙缄默,刚才激烈的讨论,慢慢没了声音,最终恢复宁静。
见他们都不再议论,季孜缙才扫了底下一眼,郑重其事地宣布:“太子失德,赐杖责,并关禁闭三个月,任何人不准再求情!”
他的话音落,却没有想象中的大臣站出来反驳。
季孜缙见状,略微满意。
但同时,他对深得民心的季孜默,恨之入骨。
从之前的细作,到现在的流民,似乎都与季孜默有联系。如若不是他,太子也不会遭此劫难。
此次早朝,是季孜缙自继位以来,最长的一次。
好不容易宣布退朝,那边侍卫准备好了杖责所用的工具,他们要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对太子殿下执行酷刑。
季孜默坐在轮椅上,停在一处角落,冷眼旁观。
挨近晌午时,季轩被侍卫抬进太子府,身上早已是皮开肉绽、触不惊心。
季孜默回去将此事说给了苏倾城,却听得她极其不屑道:“他活该,杖责都是轻的,应该永远软禁,让他生不如死。”
听着苏倾城的主意,季孜默暗暗感叹:他这王妃当真性子野,不过,他喜欢。
当天下午,季孜默乘坐马车去溪宁镇,苏倾城也一并前往。他们带了很多盘缠,专门去分给那些流民的。
苏倾城得知情况,朝季孜默竖起大拇指。
“季孜默,没想到你这男人外冷心热啊!”
看到她笑,季孜默心下没来由地荡起了涟漪。
她这是夸他呢吧?
“本王一直热心肠,只是你一直没发现而已。”
季孜默忽然打趣。
苏倾城煞是意外。
在她的认知里,季孜默这个外表冷冰冰的人,是从来不搞笑、不自恋的。怎的,如今像变了个人似的。
就在苏倾城走神时,流辰从别处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不少流民受伤,需要马上救治,不然很可能会感染瘟疫。”
因为暂时无法进城,侍卫在城外支起了营帐。许多流民,开始有了可以居住的角落。
苏倾城跟着流辰进到流民营帐时,明显被吓了一大跳。
他们有的人是被季轩下令屠杀时,还有一口气在,硬生生地给撑了下来。有的则是被剑刺伤手臂,稍稍治疗,便可痊愈。
见给他们治伤的是位姑娘,不少流民心生敬佩之意。
“姑娘,你是个好人。若是宣朝能多出几个您这样菩萨似的人,天下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冤案了。”
“呵呵,这位大哥您说笑了。我是个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工作,应该的。你现在全身做了包扎,就好好躺着歇息一下。过几天,你就可以痊愈。”
“谢谢你姑娘。”
男人在临时支起的榻上躺下,目送苏倾城出了营帐。
接下来,苏倾城给所有受伤流民,做了个全身检查。然后,出钱让他们重建家园。
在这个过程中,季孜默也一直表现的宽容大度、体恤子民。殊不知,他派的人正在暗处观察着这群流民的所有动向,那些个晋国人稍有不慎,便会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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