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你问过季孜默了吗?”苏倾城看着季贞摇了摇头,心下便有些了然。
苏倾城不清楚为什么季贞更愿意亲近她,而不是季孜默,只不过这个问题以后可以再说,现在却得为正在塑造三观的少年解惑。
“你对这个事情怎么看?”
“他们在百姓中的声望太高了。”季贞斟酌了一下措辞之后说道。
果然是皇室出来的孩子,就算季贞再怎么不受宠,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个天下是他们季家的天下,侧卧之榻,岂容别人酣睡,这种观念根深蒂固。
“你觉得这个事情你都知道,你的父皇跟季孜默他们不知道吗?”
季贞抿唇,这个他也知道,“那这个事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季贞,你要知道一点,人性生而自私。”苏倾城把他拉到身前,有些认真的看着他,“你觉得那些百姓为什么会这么热衷成为除馑女的教徒?”
“因为除馑女做了很多好事?”
“不仅仅是那样,皇上尊崇国师跟除馑女,特令他们的教徒,和被他们承认的道观寺院,不仅不用交税,还特意分出一块土地给他们。这几年,徭役赋税越来越重,他们尊崇除馑女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避税。”
“你觉得这些人中,因为崇拜成为她的教徒跟为了避税成为她的教徒,这两种的人的比例,孰轻孰重?”苏倾城看他一眼,眼中有柔也有刚,“我觉得绝大多事都是后者。”
“你父皇觉得这是好事,是因为他们的威望,他恨不得这样的人越多越好,因为他只要安抚好那两个人,天下就是平定的。”苏倾城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你皇叔厌恶他们也是因为他们的威望,除了你说的他们在百姓中间的号召力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已经影响到朝廷正常的运营。”
话说的有些深,但是季贞却听懂了。
他低下头,不让苏倾城看出他眼中的涟漪,三皇婶的话里话外,都表示出一个意思,她看不上父皇如今的做派。
收税的人少了,就只能在还在交税的那些人中增加税收,剩下的那些人交不起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成为这两个人的教徒。
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来说,这不是一条合格的路。
“皇叔真的是我们宣朝的守护人。”
“但是这个天下最终不会是他的,”苏倾城已经知道季孜默把季贞待在身边亲自教养的原因,“你皇叔的这个摄政王,我希望他只是一时的,我想他一定也在等着,他能够解甲归田,过闲云野鹤的日子的一天。”
苏倾城喝了口茶,这就是教养皇子的不同,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她今天要说的就是另外一番话。但是皇子不一样,她只能引导,不能要求他要怎么做。
如果最后他是皇帝,他不需要一个教他怎么做事的人,如果他以后接季孜默的班,她也不用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上。
季贞消化完这些话,感觉自己突然敞亮了好多,这几天他感觉自己的面前一直有一堵墙现在这堵墙塌了,他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虽然未来充满荆棘,但是他也看得到路上的鲜花。
“三皇婶,以后我有疑惑可能随时过来找你解惑吗?”季贞仰着脸问道,虽然三皇婶没有教他任何事情,但是他感觉的出来,三皇婶不会比太学里的师父差。
苏倾城没有说话,因为她看到一直在门口偷听的人,终于舍得进来了。
“不能,”季孜默有些嫌弃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略带些嫌弃的看着季贞,“带了你这么长时间,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你该好好反省反省了。你三皇婶身体不好,别有事没事的过来打扰她。”
看着眼前面露愧疚的少年,苏倾城忍不住说道,“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但是这些事情,你都可以问你皇叔,他很愿意给你解惑的。”
季孜默暗中瞪了苏倾城一眼,他用得着她在这里给他发好人卡,看到季贞故作镇定,眼中略略带着希冀的眼神时,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不怕被骂,就到书房找本王。”
“好。”季贞用力的点了下头,对比以前的生活,被骂算什么。
季孜默从头至尾只是看了季贞一眼,之后的视线便一直盯着苏倾城不放,红莲看着这样的季孜默浑身起鸡皮疙瘩,拉着季贞就往出走,便走便说,“能不能顾虑一下我们这些单身的心情。”
苏倾城被季孜默盯的浑身不自在,掩饰性的喝口茶,用茶杯挡着自己的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在你的心里,原来我这么优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孜默在苏倾城的面前的自称,已经换成了我。
“咳,我只是刚好有正常人的额,认知能力而已。”苏倾城嘴硬的打着哈哈,看着他从外面回来,却一身便服,就问道,“今天又去各处查看了,情况怎么样?”
说起这个,季孜默便想到在城内的大道上看到的情形,“今天又涌进来一批人,应该都是冲着祈福大典来的。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中,都有哪几方的势力。”
“祈福大典的守卫还是你来负责,现在那么多人就等着抓你的把柄,你有把握吗?”苏倾城虽是疑问,但是脸上却是带着些幸灾乐祸。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高兴盼着我出事?”季孜默斜着眼看着她。
“皇上要是拿着这个治你的罪,那我就刚好举着为你报仇的大旗反了,到时候把你那个只会添乱的皇兄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要不干脆直接把皇位传给你,要不就交给季贞。这样多省事,天下太平。”
苏倾城有恃无恐的说道,说完还认真的点了下头,好像在忍着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季孜默看她一副儿戏,狠狠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知所谓!”
“这几天不跟你一起吃饭了,七天之后祈福大典,按照规矩,我要戒斋,免得你跟我一起受罪。”季孜默说这话时,语气中全是不满,“这几天让莱叔把祈福大典的衣服准备好。”
“好,我知道了。”苏倾城一点也没有想跟着季孜默一起去同甘共苦的心思,放着好好的吃食不吃,谁要受这份罪谁受去,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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