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城眼中一片悲凉,为季贞,为陈欣然,也为那个现在只存在于陈欣然口中的珍妃。
陈欣然或许知道季孜缙的心,所以临死前,对她自己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她一定以为,那个珍妃应该是在季孜缙的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所以才拼死为他换来这重身份。
按照陈欣然的嘱托,现在苏倾城应该提到季贞,提到珍妃,但是话到了嘴边,努了努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从御书房里出来,苏倾城对着季孜默也没了好心情,“我去看看季贞,晚点再回府。”
苏倾城到明月宫时,里面除了陈欣然从宫外带进来的几个人,和跪坐在陈欣然的灵前,一动不动的季贞,竟是一个人也找不到了。
也是,在所有人看来,那些残忍的事情全部都是陈欣然一个人干的,现在谁还敢跟她扯上关系。
树倒猢狲散,更甚宫墙内。
陈欣然的灵堂,设在明月宫旁边的一个小殿,不被允许放在贵妃之所——明月宫。苏倾城走过去,跪坐在季贞的旁边,陪他一起,为陈欣然守灵。
往火盆里放着纸钱,“我没有告诉皇上,皇后和徐家是背后的主谋,现在的一切罪名都是陈欣然在担着。”
苏倾城想起昨天陈欣然的解脱,“我也没有告诉皇上,你是珍妃的儿子。这个事情以后再说。”
“欣妃的母家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跟欣妃断绝了关系。现在,她只有你一个亲人。”
“欣妃的头七,你在宫里为她守灵。我会在王府里,给她设一块灵位,头七过了之后, 你还是回王府。等你成为珍妃的儿子之前,你会一直待在王府。”
“季贞,到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完成陈欣然的心愿,让你尽量不被这黑暗的漩涡侵蚀......季贞,我宁可你没有负担的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成长,虽然慢,但是很安全。现在,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
“你的路,终究是要你自己踏出来,谁也代替不了你,我也不行。”
代替不了,所以让你把心中的愤懑,不满,难过,伤心,后悔,全部都释放出来,释放之后,就像以前一样,没有包袱,却又负重前行。
“母妃的娘家,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季贞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语气中听不出悲喜。
“应该是从一开始就参与的,陈欣然的亲弟弟,被他们挟持着。”苏倾城没有任何隐瞒,这些事情,季贞应该知道,陈欣然为了他,究竟都付出了多少。
“陈家现在什么情况?”
“如日中天,陈欣然的父亲从原来的富商,变成了皇商。她的两个哥哥,现在都有了官职在身,在他们的地盘上,日进千金。”
“他们真的很好!”季贞内敛的脸上,在知道陈欣然的事情之后,第一次,出现了恨意,“皇婶,陈家的人,我要亲自处置。”
“好,这些人我会留给你,练手。”季贞提出这个要求,苏倾城一点都不意外。
“徐家……”
“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你相信我,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苏倾城不愿意让季贞现在就对上徐家,毕竟徐家,皇后的背后,到现在的人他们都还没有任何的线索,“王嬷嬷还被关押着,之后我会把她带到王府的地牢,她我也会给你留着,等你从宫里回来。”
“皇婶,我以后是不是都不会有母妃了?”季贞看着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只要你愿意,陈欣然永远都是你的母妃。”苏倾城看着他,这种事端看心,不在人。
季贞低着头,不再说话。
看着这个好像瞬间长大的少年,苏倾城心有不忍,如果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不一定会把这些事,在这种时候让他知道。但是他不是,他生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天,亲情对他们来说,本就是奢侈品。
“剩下的你自己想, 忍不住的时候们可以发脾气,可以骂人,可以打人,只要你不伤着自己。”
不再多做停留,苏倾城从灵堂中出来,径直出宫。
站在宫城门口,苏倾城才松了一口气,对皇宫,她从内心深处感到厌恶。
知道出来一直站在马车边等着她的季孜默,苏倾城才远远的看着他,眼前天旋地转。
季孜默看着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三两步的就冲了上来,“倾城!”
“我好像忍不住了。”苏倾城轻轻的说了一句,闭眼不省人事。
季孜默轻轻的抱起她,“快,回王府。”
……
“王爷,太医说,王妃身上的寒气还没有去,这两天应该还不会醒来,您还是先去休息吧。”凤鸾看着满脸胡渣的季孜默,有些不忍的说道。
自从苏倾城在宫门前晕倒,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她昏迷了多久,季孜默就像现在这样守了她多久。
“王妃醒来一定也不想看到您这个样子。”
“王爷,”流辰在门外敲门,“三皇子过来了。”
流辰的身后,是一身素衣的三皇子,季贞真的像苏倾城说的那样,守了七天的灵,在过了头七之后,就被季孜默的人接回了王府。
但是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当他知道苏倾城昏迷七天未醒,一句话也没有说,也从来没有过来看她一眼,每天就像之前一样,在自己的房间跟书房之间来回。
今天,如果不是季孜默下了死令,“如果他不过来,就把他给本王绑过来。”季贞也不会到这里来。
“让他滚进来!”季孜默一夜没有说话,声音沙哑,语气中的戾气异常的重。
季贞跟在流辰的身后,听到季孜默怒火,也没有别的情绪,流辰看着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疏离,“三皇子,王爷请你进去。”
季贞一言不发,走到季孜默的身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举止标准,就连在宫中待了许多年的老嬷嬷也不一定能挑的出错处,“见过皇叔。”
“几天不见,三皇子的规矩学的这是越发的好了。”季孜默看着他,眼中是没有一丝隐藏的怒气还有失望。
“谢皇叔,侄儿愧不敢当。”
“季贞,你真是好样的。”季孜默完全没有想要隐藏的意思,“怎么,知道贵妃是对你是真心疼爱,她却被本王杀死,心里连我跟倾城也一起怨上了?是不是有一天,还要杀了我们为殚精竭虑为你付出一切的母妃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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