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人,一早便得了命令,在经过宫门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停留,连停下来检查都不曾,直接进了皇宫,到了御书房的殿门外停下。
“王爷,王妃,御书房到了。”今福躬身道。
季孜墨扶着苏倾城下来,今福手里,还拿着苏倾城的包裹,御书房的门难得的开着,苏倾城在外面,便看见,除了季孜缙和庆东王,大殿上,还跪着一个人,那个人她很熟很熟。
甩开季孜墨的手,径直走了进去,“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把我的父亲叫过来,是想要用我的父亲威胁我吗?”
“倾城,皇上面前,不能无礼。”苏辙对着大殿上方请罪,“是臣教女无方,还请皇上恕罪。”
季孜缙看着苏倾城,“朕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苏大人,是怎么教导出这样的女儿的?可是朕刚刚发现,那些你会的东西,你的父亲也不太会,那么你这些东西是跟谁学的?”
“宰相府有全天下最大的藏书阁,皇上你忘了吗,这当初不还是你赐的,我从会走路的时候,就每天都在那里了,所学所会,皆来自于书中。”
苏倾城睁眼说着瞎话,她是从小在那里长大,不错。但是,她的目的是拆了那个藏书阁,而不是在里面看书。
季孜缙的眼中满是兴味,“你这是怨朕,打压了你的父亲?”自从苏倾城跟着季孜墨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季孜缙就一直有意无意的在打压苏辙,现在,苏辙基本上只是空有宰相的名声,手里并无多大实权了。
“臣女不敢。”用的是臣女,而不是臣妇。
“朕要听实话。”
苏倾城语调平平,“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况且,父亲现在这样挺好的。”
所有站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季孜缙的目的是什么,他一直不进入主题,他们也不会主动说。
“朕可以让苏辙成为权倾一世的宰相,也可以让季孜墨用生平安,甚至,你看不上季轩,让季贞到了那个位置,也无可厚非。”季孜缙走到她面前,“你只要答应朕一个条件,就可以。”
果然到了这一步,季孜墨握着苏倾城得手紧了紧,苏倾城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现在不要说话。
“什么条件?”
“这两年,南方水患北方旱灾一直不断,听季贞和季孜墨都提起过,你说过修什么运河的事情。既然主意是你出的,就交给你来办吧。”
苏倾城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这是……不要用那些东西去战场上了?
“若是办不好,不止你,季贞流放边关,这辈子也永远别回来。”季孜缙现在已经拿季孜墨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用季贞来威胁她。
而且,他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一路奔波,苏倾城的身体此刻有些发软,甚至有些发抖,在季孜缙的面前,她不愿意失态,她知道季孜缙一直在看着她。
低着头,在很短的时间内,把眼下的处境梳理了一遍。
季孜缙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这些放在战场上,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吓一吓她,给她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只是这样,根本就不用大费周章,把她的父亲叫过来,他究竟想要一个什么结果?眼下的这个结果是他想要的吗?
抛开这些都不提,运河也不是说修就能够修起来的。
“皇上也知道,运河修缮耗费金银无数,征收民工上百万以上,死伤不计其数,要完成从南至北的运河没有数十年时间完不成,且不说皇上,你现在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如今你有多少人力物力多少银钱能够投到这里面。”
苏倾城有些狐疑,季孜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用它来开疆拓土,但是他,季孜缙,宣朝的君王,知道这个东西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修运河?
“没有。”季孜缙回答的很是干脆,“若说有人力物力财力,朕交给六部去办就是,何须用你?”
“那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我没有那个本事,皇上也无需再拿家人来威胁我,我做不到的事,就算杀再多人也一样做不到。”
“你手里不是有那个东西?顷刻之间炸毁一座小型的城墙。”
“有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没有人,炸毁了东西谁来建?没有钱,这些东西如何来?没有东西, 凭空出现一个那么大工程的运河,皇上这是在说笑吗?”
“现在,宣朝和晋国正在斗争,拿下晋国,就有了人,有了财,再不济,还有草原部落,南方部落,这些人力应该是够了。至于财力物力,需要的时候让百姓加税,或者让那些富商拿钱,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
感情他在这里等着,他们所有人都小看他了,他不仅仅是想要拿下晋国那几个国家,还想要建一个运河。
她知道加税的事情不但有过,而且还不少,但是这么干,只会让百姓的日子更加难过。她见识过人们活不下去的时候,会变成怎样的恶魔,他现在这样,只是想要在他活着的时候,完成壮举,好让自己青史留名,但是,却把所有的难题,都留给后来接手这个国家的人。
“为了一条并不是必须的运河,挑起战争,激起民怨,皇上你也认为值得吗?”
百姓对他来说与蝼蚁无异,在这御书房里,都是天生都在云端上的人,他也毫不遮掩,“只要能让朕青史留名,万古流芳便是值得。就像前朝的那条运河,当年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人人皆称他是暴君,可是史书上依旧要记着,运河是在他手里兴建,他纵使有万般不适,也得承认他这件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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