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聊着聊着，话题就不知不觉转到了一年未归的老顾身上。
周颖自然察觉到如此不妥，立马想要转移话题：“咱们叶波纠结这些了，想想等你们去了京城之后的安排要紧。”
秦桑却淡淡地抓起一把瓜子：“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什么。现在我们在一块呆着，彼此也不需要那么拘束，要说什么就直接说罢，不必避讳。我若是真的介意，哪里是你们避讳就能避讳得掉的。”
秦柔低下头，悄声问道：“如果姐夫不会来了，姐你会一直等他吗？”
其实众人都不清楚，老顾究竟会不会回来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他至今未归。
是遭遇危险了吗？还是他留恋外界，如今不愿意回来了？
“我沉默不是因为等他。如果他回来，那我是在等他。如果他不回来，我就只是沉默而已。”秦桑说完这话，视线放在了一堆炭火上。
秦柔低下了头：“我虽然听不懂姐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不管姐会有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
“我也是！”大妮挺了挺胸膛。
周颖用手剥着瓜子，一面喂给肉肉：“只要你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我就不那么担心你了。我现在是基本稳定下来了，可你还要上京去，谁也说不准日后究竟会如何了。”
“你也别以为自己的处境多么多么好，可别忘了周家那群人。”秦桑担心地对周颖说道。
“这一年里我离他们远远的，谁也不找谁，咱们算说乐得自在了。”周颖愣了片刻。
“你是觉得彼此乐得自在了，可他们不一定这么以为。不管怎么样，你要万事小心。”
周颖剥好了手上最后一粒瓜子，送到了肉肉的嘴里：“我心里多少是有分寸的。你放心，我现在偏爱水城，可也不敢忘了通县的那群人。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一切都好说。但如果他们真的想过来寻我的麻烦，我也绝对不会客气。”
“我知道你的手段，只是怕你会忘记了。毕竟你一个女子在这里多少是不方便的。如果哪天周家的人过来，保不齐会不会对比做出过分的事情出来。”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也躲不过去。现在的我只是想要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等这里的一切我都能过好好把握了，再回去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说到这里的时候，周颖的眼眸划过一丝狠厉，但也只是淡淡的，不同于一两年前的锋芒，此时的眸中更多是沉稳。
在举国上下沉浸在一片年味之中的时候，北地的将士们难得吃上了一口热乎饭。
老顾看着营帐里喝酒吃肉的将士们，内心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今他们战况良好，应该不用多久就能结束战争了。
忧的是，战后京城中的局势让他摸不准。
那时候，顾家军究竟能不能回去，还是个问题。
“感觉陪老子喝两口，你小子一个人冲着封口站，是不嫌冷？”顾帅一掌拍在了老顾的背上。
老顾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忧虑，转而扯着唇角笑道：“怎么不嫌冷，就是看外面风雪不减，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能晴过来。”
顾帅似乎还是感觉到了他心里头的忧愁，于是笑着说道：“你也别想太多，这大过年的总是忧虑让偶看着都烦了。你放心，回头就让你娘给你包上顿饺子！”
老顾闻言微怔，而后苦笑着摇头：“不可能了吧。”
顾帅想起来这茬事儿，半天没说话。
老顾转头进了营帐，端起酒碗喝了下去。浊酒入喉，有些呛鼻。
“也是苦了你了，但也别想那么多，说不准日后会发生什么事儿。这天下，总是需要点儿变化的。你这满脸胡子，总有一天也是都要清理清理的。再这么任这胡子长下去，你小子看起来比我还老几岁！”
“顾帅夸张了。”
顾帅翻了个白眼：“我夸张？你这本来年纪也不小了，和你同龄的孩子都抱了好几个了。秦桑那丫头去年才及笄，你就不怕她嫌弃你年纪大了？”
老顾听到秦桑的名字，笑容顿时更加不自然了：“这是往后的事情。再者秦桑比不在乎这个。”
“真不在乎？就算是人家小姑娘自己说不在乎，你这个做男人的也该操操心吧？你就把生怕你这小媳妇儿在外头受人笑话呐？”顾帅说着玩笑地喝了口酒，饶有兴致地看着老顾。
老顾面上有些不自然：“她不是会这么在意这种事情的人。而且在眷村的百姓，不会因为年纪来说什么。”
“这可是自己认为的。那些人会不会说什么，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了？说不定也就只不过是自己以为的不会而已。总之你听我说的，以后有机会了，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这胡子给我刮了。别人人家秦桑跟着你受了委屈。”
老顾苦涩地再次喝了口酒，没说话了。
顾帅也知道，让老顾毫无顾虑地用自己以前的身份、相貌来生活可能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可是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此时的京城里，到处还洋溢着过年的热闹气氛。
小公子看着宴会上的热闹景象转头问风清：“舅舅想要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你难不成还信不过你舅舅我？这些事情不用你多说，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日后再有什么事，也改变不了大局。”
风清说着话的时候很坦诚，眸子一直落在宴会中央正跳着舞的女子身上。
“我只是有些担心，届时会出现什么意外，让我们先前计划的一切打了水漂。”
“就算真是那样，也不是你现在就需要忧虑的事情。现在你就好好管好自己的事情。多的，你就不要插手了。以免到后来出现什么变故，我们都不好解决。”
小公子沉默地点点头，心里仍然有些不放心。
“相府公子近日在朝堂上也算是大放异彩了，以后你们再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应该能因此轻松不少。”风清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微微皱着眉头的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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