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郁卿捧着自己的下巴听得入迷，忽然听见河洛在旁边嘀咕道：“这件事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嘘！不要打断她。”
雪女扯着毫无血色才唇角，凄惨一笑。
“其实，也没甚么好说的。我离开了冰原，在修士和凡人混杂的尘世中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打听到他的下落，结果却发现——”
雪女的语气突然充满恨意。
“他竟然是一个名门大派的掌门！之所以会去冰原求灵晶之花，并不是为了甚么大限将至的生父，而是为了他自己突破进阶！在遇到我之前，他不仅有夫人、有孩子，还有一整个师门的门徒！”
桑郁卿愣愣地张着嘴，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贱、人！”
“嘶！”河洛的关注点却是跟桑郁卿不大相同，他抱着手臂疑惑道：“若只是这样，你大可以跟他不死不休，又怎会牵连得上那一整个门派中人的性命呢？”
雪女凉凉道：“若他只是欺骗我感情，我最多与他同归于尽。可他所属的门派，以妖类的精血当做修炼之基，大肆捕杀中原大陆上的妖类！连冰原上的妖兽们也没能幸免于难……我的故土，被这些人践踏蹂躏，残破不堪，这口气、我又怎能咽的下去？！”
不用多听，虽人与妖立场不同，但这等场面只需要想上一想，是个人都憋不住这口气。
河洛眨了眨眼，眼睛瞬间一亮，突然开口道：“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件事在当年还挺有名的。那掌门的名声恶臭得已经在妖族中传开，可世人皆不知情，只当这掌门是在擒妖做什么好事一般，纷纷鼓掌叫好，鼎力支持。越来越多的妖折在了他手里，正当妖族中的尊者打算出面的时候，听说一名女子将那门派满门灭口，原来那女子就是指的你啊！”
河洛的话里带着赞赏之意，眼神也变得与方才不一般了。
雪女似是不习惯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有点不自在地垂下了头，避开了河洛的视线。
她小声道：“对，本来我不打算再与他有任何交集的。但是眼看着身边的同伴都落到了他的手里，受他折磨，我就找上他跟他坦白——只要他放了所有的妖，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迫害妖类，我就不会将他骗走灵晶之花的事揭发于世。”
“可我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心比蛇蝎还要毒。他一开始作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悔恨模样，假模假样的答应了我。可是等第二日便布下了天罗地网将我也抓走，还当着他的道侣、和一众弟子的面羞辱与我……”
“我只好，将他们全都杀死。”
人在盛怒之下尚且会爆发不凡的力量，更何况是一个本就拥有操纵天地自然之灵的雪女。
整个门派的人从上到下，全都死在了她的手里，成千上万的门徒，她竟是没留下一个活口！
听到这里，桑郁卿不寒而栗。
三人之间的气氛静寂了不少，一时间只能听见长春木在地面上拖来拖去的声音。
良久，桑郁卿才问道：“那么，那个欺骗你感情的男人也死在你手里了吗？”
本应该是个肯定的答案，可雪女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他逃了。”她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嘲讽的笑。“很可笑是不是？他丢下了自己最亲密的人、最亲近的家，就那么逃了！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桑郁卿只要一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存活着，她就有一种直犯恶心的感觉。
“修者的寿命长达数百年，大能上千年。当年我杀他千万门徒时，他便离大能只有一步之差了，现在他一定还活着。”
雪女在说完这些话，目光突然落在了桑郁卿身上，看得桑郁卿有些发毛。
桑郁卿忍不住滚动了下喉咙，气势也弱了几分，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你不会想让我替你报仇吧？”
坐在她面前的雪女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是我唯一的寄托了，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作为交换，我可以直接送你到不应谷十五重之外。”
“嘶！”桑郁卿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得不说这条件还挺诱人的。
和河洛对视一眼后，桑郁卿挺起了胸口，迟疑着说道：“我是很想答应你这个要求，不过我的修为你应该也能一目了然，我连十阶都未破。若是出去了，连参加宗门大比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替你报仇啊？”
她发现雪女瞧了河洛一眼，便忙补充道：“这位前辈只是在我这儿暂居，不会帮我做任何事。你要是想借他的力量，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雪女摇头，认真道：“我觉得你是可塑之才，身上蕴藏着无限潜能，只是还未被激发而已。等这不应谷的七十七重过去了，你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她轻笑着道：“你是不是自己都没发现，你已经突破到七阶了？”
听到这话，桑郁卿感觉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嘣”地一下断掉了。
她忙闭眼屏息，在体内探视许久后，才惊异地睁开眼睛，错愕道：“真的七阶了……怎么会这样？”
河洛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你竟然连自己顿悟了都不知道？云衍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他要是知道了你是这副迷糊的性子，定会后悔收你做徒弟。”
桑郁卿恼羞成怒：“前辈你管太多了！”
识海空间内响起了河洛张狂的笑声，直到他笑得快换不上气来的时候，雪女在从旁悄声问桑郁卿：“云衍？你们口中的云衍，可是剑蕴阁的那个云衍？”
好，不愧是师父，天底下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桑郁卿颔首，“嗯，我师父正是剑蕴阁的天璇长老，云衍。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认识我师父的？”
长风将雪女的银丝扬起，尽管她唇角带笑，冰色眼眸中却带着几分伤怀。
“在我找上那男人的前夕，一个清逸俊雅的男子拦住我，劝我释怀……只可惜，我被仇恨蒙住了双眼，没能将他的话听进去。”
“他说，他叫云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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