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给疯女人倒了杯酒,取了筷子双手奉上:“前辈请放心吃,这是我亲手炒的菜。”她将头伸过去一些,压低声音调皮地:“绝对没有毒。”
疯女人呵呵笑起来。
相比起以前,朱雀看到她把女狱史送来藏在碗中的肉给扔掉,现在到是吃得很放心和畅快,吃了一口菜后端起酒杯来,痛快喝一口:“好酒。”
“只是我在衙门厨房里随手拿的,这种酒现如今满大街都是,若是前辈喜欢,我日后常给你送。”朱雀也一饮而尽。
疯女人放下酒杯:“我知道你为何心情不好。”
“为何?”
“因为……”她看了看四周后压低声音:“因为你的无尘锏丢了。”
朱雀苦笑一下:“没错,我就知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前辈你,而且你大概也知道我此来的目的了吧,原本不忍心再打扰你,但现在,实在惭愧。”
疯女人:“你想叫我帮你找回无尘锏?”
朱雀点点头,在没有等到万秀才出现之前,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疯女人的身上了,因为这世间除了万秀才和她之外,只有眼前的疯女人认出那是无尘锏,是无尘界之神物。
现在事情没有办成,到把人家无尘界的东西给丢失了,此事怎么说都是她的错。
“前辈,不知你是否能感觉得到无尘锏的存在,丢失此物,我深感罪孽。”
疯女人若有所思地饮了一杯酒:“此事你得容我想想,若是普通人捡到还好,若是有心之人,对方有意盖住了神物的神识,那便是任何人出来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这可遭了!
朱雀心里七上八下,她要如何向万秀才交待此事。
“朱雀朱雀,给婶子也来点。”
最当头那间牢房里的胖婶子这时把手伸到栅栏外朝着她大声吼,做为一个死囚,自从住进来后便没有尝过一点肉星,此时闻到肉香味儿,一看居然是朱雀,胖婶子便再也顾不得脸面地叫着。
朱雀冷眼看向胖婶子,烦的是她打扰到她们讲话:“前辈,不必理会。”
胖大婶还在那里不依不饶,她以为,朱雀还是曾经的那个傻丫头,只要哄上几句就好了:“朱雀啊,你也看到婶子这么可怜,都是秋后就要问斩的人了,如今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连那个陌生疯女人你都能给她一口吃食,为何就不能给我一口呢,就当,可怜可怜婶子,可以吗?”
“当初堂叔犯事,我可是真心实意对你,你把这笔账记在段品一头上也就罢了,居然还死性不改杀了我小叔朱践,你这样的女人,早就该被斩首,何必留到秋后。”
朱雀头也不回地扔过去了一句。
她恨透了眼前丑陋的女人,可同时更恨自己,朱家连连遭创,爹爹去世,小叔又枉死,这一切,都是她连累了他们,若不是自己的命运,或许朱家不会是现在的情景。
胖婶子怔了怔,她靠在栅栏上的身体一点点无力地滑坐下去,双手紧紧握着木栅栏,后悔的泪水从眼里掉落:“是,是我对不起你们朱家,我想歪了,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去设计害人,可是,难道他段品一就没有错吗,好好的一个人关在牢中,为何要让那石头去杀了他?这些账,我又找谁去算。”
朱雀愤而还想说点什么,疯女人用手中杯向她点了点,轻轻一挥手出去,就像凭空里多了道无形的墙,胖婶子在那边的咒骂声和哭泣声都听不到了。
“喝酒。”她淡淡地说。
朱雀将酒杯端起来,苦涩地一饮而尽:“有人说,等我有了那个无尘锏后,便可以改变命运,便不会再连累到身边的人,可是现在无尘锏却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傻丫头,你的心里不应该带着苦,你应该事事向前看。”
“可是……”
“我只知,人生苦短,若是真的找不到无尘锏又如何,命运里遇到问题,便全力去解决,喜欢上一个人,便顺应初心,何必为未来的一切不知道的事情而惩罚自己。”
疯女人十分洒脱,她那双黑沉的眼底里闪过一波异彩,好像整个人在这个时候突然活了过来,连唇角也渐渐绽放笑意:“如果人生可以再重来一次,那我一定什么也不管,什么都不顾,我只会往前走,顺着自己的内心走,绝对不会犹犹豫豫,更不会轻易放弃。”
“前辈……何不现在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朱雀看着这样子的她,心里也跟着温暖起来,那样的表情,一定是让她想起了曾经最美好的事情。
“不,哪怕我能出去,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疯女人收回神往的表情:“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找找无尘锏,有消息便会通知你。”
朱雀心想,不知她如何通知自己,但又想到对方乃神人,自然有办法,便微笑着说:“无尘锏之事可重可轻,但若是前辈哪天想喝酒吃肉,一定要让我知道,一定会用最快的时间给我送过来。”
疯女人欣慰地抿唇:“好。”
等朱雀走后,疯女人挥了挥手,只见她面前的木栅栏突然像长了脚似的自动分向两边,她拉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悉悉索索地走到胖婶子门口。
胖婶子吓得嘴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她原本想叫救命之类的,可是那几个女狱史们好像睁眼瞎,根本就看不到眼前发生了什么,其实她们连疯女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都不曾发现。
“你,你想做啥?”胖大婶哆哆嗦嗦,身子抖得似箩筛,这恐怕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诡异的事情了。
疯女人挥挥手,让胖大婶面前的木栅栏也分开,然后缓缓地走进去,一直走到胖婶子面前,才抬手揭掉头顶上的篷帽。
“啊!”胖婶子吓得尖叫起来,她看到一张怎样的脸,一张五分四裂,布满了细纹的脸,就好像一个好好的瓷瓶摔到地上,又被粘黏起来一般,可眼前的是一个人,并非一个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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