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雪梅气呼呼坐下，有些恼怒自己，当时为什么不留下来，傻乎乎顺着他们两个人的心意离开了。
曹玉华拉起梁春英的一只手，语重心长地说，“春英，这孩子，你不能生下来，我们得想办法把它打了，你还年轻，你要是把他生下来，他的户口怎么办？而且到时候你要回城就更加难了。”
梁春英把头埋在枕头里，那些眼泪仿佛以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现在一下子喷涌而出，她的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隐痛，就是流眼泪也无法使它减轻，渐渐地，泪水浸湿了枕头。
此时的梁春英只感觉自己的天塌了，地崩了。
明明不久前还和自己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人，如今居然告诉她，他结婚了。
而且此时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她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这一晚，女知青们个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梁春英坐在自己的床上，生生坐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醒来就看到梁春英坐在炕上，眼睛通红肿胀，双眸无神，眼神涣散。
“玉华。”梁春英声音沙哑，令人心疼的嗓音低低响起，仿佛夹杂着绝望的痛楚。
所有人爬起来，围在梁春英身边。
“你们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呜呜呜呜……”梁春英抱住曹玉华，大声哭了起来，如大堤崩塌，“孩子……不要了……”
梁春英哭得天崩地裂，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皆数哭出了，发泄出来。
“好，我们帮你，别担心，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曹玉华抱着梁春英，慢慢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
或许是哭了一整夜，太累了，哭着哭着，直接在曹玉华怀里睡着了。
几人把梁春英扶着睡着。
“晓燕，慧芳，正琴一会你们去上工的时候跟队长请一下假，就说春英病了，我和雪梅送她去镇上看病。”
“你们要去医院？”
“那样不行的，玉华，你不知道医院打胎很严格的，隔壁村的有个女知青据说也是怀了孕，悄悄去医院打胎，不但没有把孩子打掉，还被同村的人瞅见了，下场可惨了。”李慧芳拉住曹玉华，这些都是平时跟着村里的妇女们聊天听来的，光是听听都觉得胆战心惊的。
“是啊。”周正琴点头，这事大家都知道，都传遍了。
“可是，如果不去医院，怎么办？孩子总不能生下来吧？”
董雪梅坐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知道有种地方或许可以，但是我不知道这边有没有。”
“什么地方？”
几人同时看着董雪梅。
董雪梅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听说有一种私人小诊所，藏在深巷里，就是为了那种单身女性怀孕的人打胎的。”
“雪梅，你怎么知道的？安全吗？我们又怎么找到这地方？”
董雪梅摇了摇头，“我有个好朋友，也是下乡知青，上次我们回家探亲的时候我碰到了她，在我们谈起各自的下乡生活时候，她跟我说他们那有个知青和村里的一个男人互相喜欢上了，还怀了孕。
就在两人准备结婚的时候，那女知青的家里人突然来信说是已经找到了关系可以把她弄回去了，为了回城，那女知青最后选择把胎给打了，离开了。
至于这种地方在哪，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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