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查理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第一，我并没有和英国警方联系，所以也并不知晓你所说的那场车祸具体日期，刚才我提到的7月23日，不过是我自己编造的罢了。”
“第二，车辆故障问题同上，也是我随口说的，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真的没有过分的犹豫，就回应了我的问题。”
楚衿抿了抿唇，眸光在不知何时多了些戏谑，其实早在她问出第一个问题时，就已经看出查理有问题来了。
他所说的这些事中，一定有一些是假的。
“如果你如实告知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毕竟，就算是你没了亲人好友，做替罪羊枉死于监狱里，也不该是你此生追求吧。”陆温言见查理眼神中有些慌乱，适时的接过了话茬。
他深谙犯罪心理学，有时候，揭穿一个人的假面不是件难事，但想要他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和盘托出，才是个挑战。
被识破的查理，和一般的犯罪人员一样，在一瞬间就泄了气，他原本紧绷着的身子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坐在候审椅上，一副颓废的样子。
“事实上，有人买通了你是吗？”陆温言眸光微转，语气并不强硬，他只是试探性的问道。
在说到“买通”这两字时，查理身子轻颤了一下，他蹙了蹙眉，看起来很痛苦:“没有买通，我什么好处都没有……我只不过是被威胁罢了……”
查理突然的情绪失控让楚衿下意识的撤了撤椅子，顺手调了一下身旁的录像机。
三个人同时紧张了起来。
“有人威胁我，如果我不杀了韩愈，他们就会想办法把我弄死，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查理因为情绪激动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看向三个人的眼神中，透露着无助与恐惧。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韩愈死的前一天，我被带到了审讯室，可还没看清楚对面的人是谁，就被蒙上了眼睛，他告诉我，如果我能找机会杀了9号监狱的韩愈，他们就会给我一条生路。”查理身子剧烈的抖着，想起那天的事来，他就心有余悸。
“当时我没有同意，在这之前我从未杀过人，也从未帮别人办过事，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拒绝的理由，就被他们注射了一个药剂。”查理稍稍冷静了一些，还特地翻开手腕给他们展示了一下。
因为是两天前新注射的药剂，所以针孔还隐约能看见，查理本就白皙的皮肤上被扎了两个孔，看起来很是骇人。
“然后呢？”楚衿很想知道，接下来剧情的发展。
查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们告诉我，这支药剂最开始会在体内缓慢渗透，三天之后，便会通过血液渗进全身上下每一处经脉，每一块肌肤，如果没注射另一个药剂，到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我。”
楚衿眯着眼睛认真的听着，只觉得这老套的骗人手法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小儿科片段，她沉了沉眸，没做任何评论。
“后来，他们塞给了我一支药剂，让我趁机给韩愈注射，并改了我的一切经历，之前我所说的父亲车祸的事，也都是他们造假编的，在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韩愈这个人。”
或许是渐渐克服了心理障碍，查理话也变得多了一些，没等几个人追问，就自顾自的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只是这故事听起来，难免有些老套了。
楚衿清了清嗓子，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之前韩愈惨死，她和孙菲菲还曾把目标转移到了顾惜羽身上，毕竟两个人的交集很多，而顾惜羽又刚好和陆茯苓案件联系密切，她利用完了韩愈，为了保全自己，杀了他也并不是不可能。
只是后来查理自首，将这个案件的矛头都引到了他的身上，一来二去，楚衿和南时的关注点也就从顾惜羽身上转移了开。
而要说整件事情的受益者，还非顾惜羽莫属。
想到这一点，楚衿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南时。
“所以说有人帮你伪造了那样的过往，你完全不知情？”南时抓住疑点，又问了一句。
“在昨天晚上我自首之前不久，我都还不知道我有那样的过往，昨天下午，有人再次找到我，把我的身份文件全部给了我一份，他们要求我……自首。”查理越说越觉得心里难受，现在的他，就像是被骗着犯了大错的人，就算是知道自己被骗了，可还是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
人死了不能复生，事过了亦不能回头。
就这样，审讯室的气氛比刚进门时还要沉重几分，如果不是陆温言及时排除了查理口中韩愈的犯罪嫌疑，或许他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现在我知道的，已经全部都说了，我了解现在的法律，杀人是要偿命的，在我被带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我会死了，只是比韩愈要晚一点而已……”查理冷冷的笑了一声，听起来有些渗人。
他来中国很多年了，之所以会进城南监狱，是因为在商业竞争中泄露了机密文件，被人告到了法院，只是他来城南监狱并不久，对这儿也不算熟悉，可尽管是这样，他还算很“荣幸”的被选上帮别人做事。
他明明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可他被那一支药剂撑着，还是鬼迷心窍的抱了一丝的侥幸心理，甚至他会想，如果他做的够隐秘，就不可能有人发现。
只是他错了，那时的他还不明白，拿自己命开玩笑的人，命运也会跟他开玩笑。
“我不后悔自己做了这些，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我……”查理将头深深的埋进臂弯，似乎是在抽泣。
有时候，生命就是这般的脆弱，我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什什么，或许是有趣开心的事，又或许是无助和威胁，可即使是我们提前做好准备，也避免不了什么，不是吗？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或许我还是会这么选择。”查理抬了抬眼，声音里有些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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