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时刻，对死亡的感受这般深刻。
陆茯苓扶着身后的沙发靠背，用它来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才勉强能够站直，她亮晶晶的眸子里似是溢着泪水，可此刻的她，甚至连眨眼都不敢，她怕变态一般的顾惜羽看见她的害怕她的懦弱，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你……早就想好要他死了是吗？”陆茯苓的眸光在顾惜羽身上晃来晃去，却不敢和她对视，她看见她在慢条斯理的擦试着沾染了血的指尖，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里，还沾着刚才溅上的几滴血。
顾惜羽擦着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声音像是被加了魔鬼特效似的:“要他死？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他死，这些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
出乎意料的是，顾惜羽话里没有一点的愧疚和担忧，花小白死在她手里，对于她而言，好像只是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她都懒得惊起波澜。
“惜羽，你……你杀人了，你本来可以……可以救他的。”陆茯苓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魔鬼一样紧紧盯着顾惜羽，就在顾惜羽‘失手’杀了花小白，他毫无反抗力的重重倒地时，他其实是有机会可以生还的。
可是，可是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听着陆茯苓恐惧到语无伦次的话，顾惜羽眉眼之间的凶厉又添了几分，她将粘着血的湿纸巾随手一丢，绕过花小白的尸体朝她走了过来。
“我为什么要救他，他现在可是全市通缉的犯人，救他就等于害死你和我！还有，是我杀了他吗？你全程在这儿看着，难道你不知道他掐着我的脖子，是他想杀了我！”顾惜羽像是被这个杀人场面刺激了似的，双眸猩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我没有做错！”她走到陆茯苓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解释道。
可陆茯苓感受到了，除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道，还有她言语之间对生命的不屑。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因为案件升级而死的每一个人都仅仅是在折磨着她的心而已，她短暂的欣喜后是无尽的内疚与后怕，可这些对于顾惜羽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个有着血和肉的工具罢了。
“你没有做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陆茯苓唇角轻颤着，顾惜羽越是靠近，她身上的浓郁的血腥味就越发的明显，那种感觉，就好像把她置身于一个密封的空间里似的，让人无法喘息。
“我要离开这里！”她猛的推开挡在面前的顾惜羽，朝门口跑了过去。
顾惜羽就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变态！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她一定会死在顾惜羽手里！
“咔嚓”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她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门外，一个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正用枪指着她的脑袋。
子弹，已上膛了。
“你……你想要干什么？”陆茯苓瞪大了双眸，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顾惜羽刚刚站稳，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裙。
女人从容的笑了笑，顺势坐到了沙发上。
“还跑吗？还是要试一试……我会不会杀了你？”顾惜羽散漫的往后一倚，将头垫在了沙发靠背上，眼神在天花板处晃来晃去。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陆茯苓被枪指着脑袋一动不敢动，可顾惜羽却游走自如。
“阿苓，我问你，花小白到底是怎么死的？”女人眸光微微一转，语气突然柔和显得有些突兀。
女孩僵着身子，目光在花小白的尸体和顾惜羽之间晃了晃，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这是个送命题。
顾惜羽已经失去理智了，杀了她对于顾惜羽来说，根本就是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对她已经动了杀机。
现在和她硬碰硬，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在问你话呢。”见陆茯苓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顾惜羽眸光一凛，刀子一般朝她刺了过来。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陆茯苓疯狂的摇着头，对于她来说，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个虚幻而血腥的梦，她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梦，却怎么都无法从梦境中醒来，那就只有装作那个并不清醒的人，来享受这场梦。
她没有退路了。
就在门口那个杀手手上的枪上膛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大概是因为没有烦心事，楚衿总觉得最近的天气也都是好的。
正是因为楚衿受伤，所以关于案件调查的事，警局那边也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没有给楚衿传递案情消息，自然而然的她也没多管这些。
这天清晨，陆温言还在隔壁房间里开会，她没忍心打扰，但又在病房里闷得厉害，便来楼下花园这边走走。
虽说是冬天，但中心医院的花园却无枯败景象，放眼望去尽是红白相间，原本不算很搭的两个颜色，在整个苍白世界的装饰下，倒显得尤为契合。
楚衿披着厚厚的羽绒服，在花园小道上缓步走着，今天温度不算很低，即使是早晨太阳初升这会儿，也没有冷风刺面的感觉。
清晨的阳光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黄色光晕，穿过薄薄的雾气降落在这片花海里，将花映衬的更显韵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吸入了满腔的花香。
病房隔壁的书房里，陆温言刚开完和国外企业产品对接的跨国视频会议，推开了楚衿病房的门，只是环视了一圈之后，却只看见正在整理病床的护工，却并没有看见楚衿的身影。
“她去哪儿了？”陆温言连门都没进开口问道，听起来似是有些着急。
护工是个不到四十的大姐，听见陆温言问话回了回头，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哦，楚小姐说屋子里有点闷，下楼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下楼散心？
“嗯，我知道了。”陆温言应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便关上了门。
经历了之前楚衿被绑架的事，他现在对楚衿简直一刻都不敢放松，心里越是担心脚步便越是加快，只是好巧不巧，还没进入电梯迎面撞上了一个熟人。
“陆……陆总，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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