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只是随便瞟了一眼，便将其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扔，抬眼对管家道：“既然要签协议，那就让玉王亲自出来签，莫非青帮的晏老大不值得玉王出来一见？”
晏清举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颤，茶水竟然洒了出来，他盯着苏茉，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苏茉嘴里说出来的？她这是要做什么？他们来，只是为了原石的采购权，对方二话不说，将协议拿出来就够了。再说了，玉王身体不好，晏清是知道的，他已经有三年没有见人了。
如今，是在别人的城堡之中，说直白一点，若是对方动手，他们只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呢。
“苏小姐，很抱歉，玉先生的确是身体不好。青帮是天下一大帮，玉先生也久仰晏先生的大名，一直想去港岛拜会。这次晏先生亲自来，玉先生想亲自扫榻相迎，实在是身体不方便。”管家很是谦卑，一番话说得诚挚意尽。
苏茉却是嗤笑一声，“这样吧，我是医者，既然玉先生身体不好，那么，请管家代问一声，或许我可以帮的上忙。”
晏清这才明白苏茉的用意，她敢情是想见玉先生一面，只不过，他们之间是什么交情，令苏茉非要见玉王？若说为了华夏的原石采购权，那也不应该这么把人家往死里得罪啊！
“这个，我可以问问！”管家虽然为难，但并不失恭敬。
这一问，便问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那管家又来了，拿来了一份协议，竟然是华夏原石的采购权，全部归苏茉所有。华夏的原石分配额比起分给晏清的那一份要大得多了。晏清不由得担忧地问道：“这个，你吃得下吗？”
苏茉白了晏清一眼，依旧是拒绝签那份协议，“如果玉先生还是不肯见面的话，就当我们没来过吧！”
“这，这……”没见过肉放到自己面前，还耍小性子不肯吃的，那管家在这城堡里这么多年，不知道见过多少人，没见过苏茉这样不长眼的，“苏小姐，您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
当然要考虑一下了！晏清也傻眼了，苏茉不稀罕华夏的原石采购权，可他稀罕啊，谁还会嫌钱多扎手？这苏茉，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晏清抬头看着那管家，“还请通报一下，苏小姐家学渊博，师承名门，或许真的有她能够看好的病呢？”
“还请问苏小姐芳名！”那管家问道，他只关注晏清，知道晏清的身份，如今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来，既然连晏清都发话了，他也不得不去汇报一下。毕竟晏清身份摆着。可不知道苏茉名字，让他怎么汇报？
“姓苏名茉，华夏人！”苏茉盯着管家的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哦，好，是，是！”并不知为何，那管家听了苏茉的名字，大惊失色，慌慌张张，有些失态地朝门外走去。
这一次，那管家来的很快，不到十分钟，就踩着小碎步过来了，在苏茉面前异常恭敬，“我家先生有请，您请跟我来！”
三年了，玉王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第一次，邀请人相见。晏清一惊，跟着站了起来，他看着苏茉跟在那管家的后面，迈着闲适的步子出去，再一次，晏清又看不懂苏茉了。
穿过了一栋又一栋楼，一直到了东边最边上的一栋楼。正对着太阳的方向，白色的城堡点缀了几处黑色，在楼栋下面，苏茉停住了脚步，她望向三楼的一个房间，问道：“你家先生是不是瘦得皮包骨了？”
不明白苏茉为何这么问，但她说得的确是事实。那管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发现，苏茉根本就没有等着他的回答。松了一口气，管家继续朝前走，将苏茉领进了一间客厅。
进客厅的那一瞬间，苏茉整个人便如丢了魂魄，站在门口，直直地看着面对门口的那一面古董架。架子上，是各种枪支，形形色色都有，从手枪到重机枪，从非洲产到欧洲出品，从最奢华的到民间制作，就像是一个博物馆一般，占了这客厅的半堵墙。
“苏小姐！”管家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记起了他的主人吩咐过得事，“带苏小姐到楼下去，让她看看，若是故人，就见吧！”
如今，看这情形，定然是故人无疑了，什么都可以骗人，感情是最骗不得人的。那管家的声音并没有唤醒苏茉，只见她猛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其中的一架轻冲，抱在怀里，如找到了丢失已久的亲生骨肉，那种冲动，那份亲切，那难以割舍的情怀，让人动容。
她抱了一会儿，就轻轻地放下它，再换另一件，一件一件，触摸在手中，十六年，感觉犹在。“他呢？让他来见我！”
还是如从前一般，口气不容置疑，可苏茉眼中的泪，出卖了她的情绪。那管家被她逼视，正要应声，苏茉已经扭过头去，抬头望向楼梯。
“咚！咚！咚！”
一声声，那么缓慢，敲打在彼此的心头，一步步，那么艰难，十六年的生死别离一点点拉近。苏茉直直地望着楼梯口，等着那张脸出现。
记忆中，二十八岁，正是燃烧的青春岁月，那张脸刚毅，桀骜不驯，可在面对苏茉时，总是尽量扯出一丝笑来。
“老大，再过十三年，我若未婚，你若未嫁，我们结婚吧！”
“老大，你这么笨，又凶，将来怎么办？”
“老大，这世上的男人都没有眼珠子，看不到你的好！”
“老大，我若死了，能不能带着我的骨灰回华夏去，我活着不想回去，死了，还是想叶落归根。”
“老大，你先走，我断后，我枪法准，只有他们死的份。”
“老大，快走！”
……
恍惚间，苏茉似乎回到了从前。法国南部海边的别墅里，他们在一起七年，朝夕相处，生死与共，每一次任务，都是能够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可这一刻，看到楼梯后面出现的那张脸，只能依稀看到曾经的痕迹，苏茉的泪，止不住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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