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昱延的语调明显警惕起来：“你不是苏妤。”
苏妤轻叹口气。
看样子，她这个小师妹扮演得不太好啊。
“别紧张，我不是我，还能是谁？”苏妤单刀直入：“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的能力，证明我有能力加入你的团队，和你一起研究苏笑笑这个芯片人。”
语气是轻佻从容的，指甲却是嵌入了肉里。
她的开门见山，姜昱延所有的警戒都打开了。
似乎他不太方便说话，只道：“我让人过来接你。有什么话当面说。”
“当面说？”苏妤深感不妙。
姜昱延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私下拿活人做实验是违法的行为，她挑破了。送上门岂不是等死？
姜昱延试探地问：“小妤妤，你在怕我？”
他在怀疑她，小师妹每天都恨不得扑入他的怀里，对这种见面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她笑着答应：“没有，我很意外，我马上换衣服。”
苏妤时刻提醒自己。她是小师妹。
因此，为了见姜昱延，她还特意打扮了番，学着小师妹从前那样，对着镜子抹了个豆沙色的口红。
准备好后，姜昱延的司机正好抵达季家门外。
司机并没有把苏妤送去亚讯或其他地方，当她看见熟悉的老洋房时，放在大腿上的手，狠狠地掐在腿上，才能表现得镇定。
熟悉的雕花镂空大门，苏妤低垂着脑袋，佯装第一次进这里，跟在保镖身后步入入室花园。
眼眸轻晃，恍惚间，一个机器人“啪嗒啪嗒”地走到眼前，眼内是蓝色的灯光。
“小妤，你跑慢一点，爸爸追不上了！”
“爸爸爸爸。你又输了！耶！我可以拆机器人了！”
“哎，好好好，爸爸又输了，下次再给你买更复杂的机器人好不好？你说你这孩子，别家姑娘都喜欢玩洋娃娃，你倒好，喜欢机器人，还爱拆，真是个假小子！”
“小妤就喜欢嘛！喜欢拆喜欢拆！”
“哎好好好。你这小丫头片子，净会撒娇，喜欢拆，爸爸就给你买，以后让我们小妤成为做厉害的科学家好不好？”
“不要，小妤要像爸爸妈妈一样，成为最厉害最厉害的硬件专家！要做人工能……能……”
“哈哈哈，是人工智能，名字都记不住。还要当硬件专家？”
“呜哇！不管不管，小妤就要就要！”
“好好好，你是爸爸的小宝贝，爸爸都听你的。”
眼前的机器人被小女孩抱起，高高兴兴地牵着父亲的手，边走边蹦跶。缠着父亲要骑马。
苏妤抬头，眼底湿润，一眨眼，女孩和父亲像碎片一样，消散在风中。
爸爸……
喉头一哽，望着熟悉的苏家老宅，她整个胸腔都在沸腾。
这里是她的家，她曾经和爸爸妈妈幸福生活的老宅，听爸爸说。这套房子是清末期留下来的建筑，祖父在这扎了根，这里就变成了苏家祖屋。而现在，变成了一幢鬼宅。
是的，鬼宅。
她的父母就是在这幢老洋房跳的楼。头朝地，血花四溅，痛苦地哀嚎了一晚上才血尽身亡，自此有传言这里每晚都能听见男女的痛哭声，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宅。
姜昱延把苏宅的牌子拆掉后，便也搬离了这里，和羽生纱织过着风花雪月的生活。
姜昱延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苏小姐，姜先生在屋里等你。”到了大门口，保镖停在门外，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苏妤平静地说着。
迈前一步准备上阶梯，突然脚底传来轻微的“碦嗒”声。
低头一看，小半截眼镜腿露在鞋底外。
黑色的。镜腿上还歪歪斜斜地刻了一个S。
心脏骤然发疼。
这是她爸爸的眼镜残片，她爸爸轻度近视，为了工作还是配了副眼镜，工作之外的时间便会摘下来放在一旁。
那会儿的眼镜大多一个样，常常和其他人眼镜混淆，她就跑到研究室。用小刀在上面刻了个S，从那之后，爸爸再也没换过眼镜框。
她不敢想爸爸的眼镜残片为什么会掉在这里，也不敢想为什么会成残片，不敢想眼镜掉落的时候，爸爸在姜昱延那受到多大的痛苦，她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
“苏小姐？”保镖见她不动，喊了声。
“鞋带松了。”她立刻蹲下身，将鞋带一抽，随后又慢慢系上。
起身的时候，她顺手抽出那根眼镜腿，趁机揣入背包里。
踏入苏家，保镖从外把门关上，厚重木门发出的“嘎吱”声，令得苏妤心里犯怵。
把她约到这里，姜昱延不知打了什么算盘，长达一年多的折磨，在她心中落下了阴影。
但她没有退路，她得救笑笑。
硬着头皮走进去，姜昱延只身站在复古木窗前，手指抚着木框上的刻痕。
那是苏妤从小到大的身高刻痕。
苏妤心中直打鼓，咬牙喊他：“延，我来了。”
“过来。”姜昱延说。
苏妤心头突突直跳，按他的要求走至他身边，他却指着那道刻痕，示意让她站在那。
吸了口气，她背抵木框，站了过去。
姜昱延用手比划了一下：“你比她高。”
再次从姜昱延口中听到自己，苏妤极力保持冷静：“如果你是让我来看你思念前妻，那对不起我没有这个度量。”
说着迈腿就要走。
“小妤妤。”手腕一沉，姜昱延问：“谁告诉你苏笑笑的事的？”
他把她拽回跟前，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乖，告诉我好不好？”
她心中一阵恶寒：“猜的。”
“猜的？”
苏妤点头：“你对苏笑笑那么好，她四肢残缺了，你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让她重新站起来，而最好的办法，是植入芯片，这很难猜吗？”
她把良心摁死了，按照小师妹对姜昱延的一往情深，她得说姜昱延爱听的。
然而这次，姜昱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笑如春风化水。
而是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妤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能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下巴被人掂起，姜昱延的脑袋瞬间凑近：“你想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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