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爸，这话你刚刚说过了。”苏妤提醒道。
季向东愣了下，怀疑道：“是吗？我说过了？”
苏妤开始信了他的神志不清：“是……”
“好吧。”季向东俨然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意外。“那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苏妤想了想，说：“我能理解季阿姨在生日宴上说的话，她只有亦昀一个儿子，当然是放心不下的，尤其是这两年他们还闹成这样，见面的机会少了。季阿姨便更担心亦昀。”
“哎……”季向东叹了口气，真把苏妤当女儿了，毫无保留道：“在竞争会长之位时。昀儿一直提醒建国要公平公正去争，也有劝建国不要继续行贿，可建国他一直不听，为此他们还吵过几次架，都吵到家里来了。”
苏妤睫毛颤了一下，又听到了新版本了。
接着季向东又道：“建国总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可这个年代消息传得特别快，连我这个从不过问医学协会的人，都听到了风声，更何况是和他一起竞争会长之位的人？”
“昀儿他看上去像是卖了姐夫自己上位，可当年那个情形，谁又知道他是不是为建国好，又或者有别的原因呢？”最后，季向东叹了口气。“青青是和术儿一起长大的，更情同姐妹，昀儿检举了建国，术儿一怒之下就把他赶出家门，这一闹，就是闹到现在，哎！”
这些苏妤从未听过，没想到还有另一层因素。
也许……季亦昀亲手把米建国送进去不是大义灭亲，而是因为米建国当年行贿做得太出格，季亦昀为了保全米建国，不让他受到更严重的刑罚。在被检举之前率先检举姐夫，让他退出会长的竞争，不被其他竞争者攻击。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么些年季亦昀遭受的诋毁、亲生母亲的不理解，岂不是哑巴吃黄连？
“季……”苏妤刚张嘴，季向东一瞪眼，她抿唇改口：“爸，您……你相信亦昀他是有苦衷的吗？”
“信！我怎么不信？我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我最清楚。”季向东掷地有声：“昀儿这孩子虽然看上去不太友好，但他认同的东西或人。他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哪怕牺牲自己。”
“那……你不信那些流言吗？”
“什么流言？”季向东看着她：“踩着姐夫上位？不可能，昀儿他绝不会为了上位做出这种事，如果他真的想害建国，当年他错手伤人，建国到处替他疏通关系的时候，他就不会一声不吭跑去自首！”
“自首？”苏妤问。
季向东说：“当年建国刚刚坐上副会长的位置，根基不稳，但他有实力。在协会笼络了许多支持他的人，这大大地撼动了另一位副会长的地位，对方一直咬着建国不松口，偏这时昀儿出了事，要是对方拿这件事当突破口攻击建国，昀儿不想牵连到建国。一声不吭跑去自首了。”
季向东说到这，苏妤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样。
“所以啊。”季向东忽然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这些年昀儿吃了太多的苦了，小妤，你一定要好好陪着他。”
可不是苦么，简直是咬碎牙齿和血吞那种。
多次劝米建国不要行贿不听，最后毅然亲手将姐夫送了进去，自己则因此坐上了协会正会长之位，遭受全天下的谩骂攻击。甚至是母亲的不理解和指责。
然而他却一个字也不能说，难怪他的性格薄凉，许是早已习惯不被外人看好、不被在乎。所以他看上去好似什么人都不想接近的模样。
其实，他是害怕接近，害怕依赖之后像白术那样把他赶得远远的吧。
难怪在生日宴上。他会冷嘲热讽白术会听孩子的想法，当年他变成众矢之的的时候，又有谁听他的想法？
心里一阵一阵地揪着难受，苏妤郑重其事承诺：“我一定会陪在他身边。”
“哎。”季向东满意地拍拍她手背。“真是好孩子，我们昀儿就交给你了。”
苏妤唇角抽了一下，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不是女婿把女儿托付给丈夫吗？怎么还有公公把儿子托付给妻子的戏码？
“哎？！”忽然，季向东甩开苏妤的手环顾四周：“我怎么在这？这里是哪里？我刚刚不是在家陪术儿的吗？”
季向东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苏妤措手不及：“这……季叔叔？你怎么了？”
还真神志不清了？
殊不知，季向东抬起手指着她：“不是让你叫爸爸吗？怎么不叫了？”
所以今天是和这个称谓过不去了吗？苏妤很怀疑他到底是真神志不清，还是装疯卖傻。
“快点，叫爸爸，叫了我就走！”季向东说。
“……”
苏妤唇齿张了张：“爸……”
“哎！乖！”季向东做了个打气的手势：“小妤。那我先走了啊，你好好工作，加油！奥利给！”
“奥……利给。”
眼看着季向东走出办公室，苏妤唇角抽了两下。
旋即，她听见外面一阵轰动：“哎！你是不是小梅？小梅，你怎么在这？我们上学要迟到了啊！”
季向东的声音。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啊！”季向东一惊一乍的声音传来：“哎呀！这……这……张老师。我不是故意迟到的，小梅，快走，等会晚了没板凳坐了！”
苏妤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给陈乔一发了条微信，安排保镖送季向东回去。
她现在合理怀疑，季向东的神智没问题，根本就是装的，刚刚还装疯卖傻试探她叫不叫爸爸，真是……
如果说季亦昀是老狐狸，那这季向东，就是狐狸成精。
只是……他装疯卖傻做什么？是想借病修复母子的关系？还是想疯疯癫癫过日子乐得清闲？
好在季向东疯归疯，在车上老老实实的，让保镖把他送回去的时候，听说还让白术扭了耳朵。
一个下午，因为季向东的到来，时间流逝飞快。
六点，陈乔一准时敲响办公室门：“季太太，炜哥已经把饭店地址发过来了，我们……现在过去吗？”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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