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美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坐在了苏妤面前。
看样子，沈久琛的以退为进挺管用，难怪把骆冰婕吃得死死的。
苏妤笑得更开心了，把茶杯往前推了推：“妈妈，喝茶。妤儿一辈子都呆在实验室，从来没有沏过茶。你尝尝。”
工藤美望着一缕毛尖在瓷杯面转圈，低声道：“除了有沏茶的好手艺，茶叶的好坏至关重要。”
说着，她便端起白瓷杯。浅啜了一口。
随后她拧起眉，侧头嘱咐身旁人道：“去把我书房里那罐大红袍拿过来。”
苏妤赶紧把手压在工藤美的手背：“不用，反正……我也喝不了几天了，妈妈，别折腾了，就这么陪我说会儿话吧，二十多年了，我有好多好多的话都没来得及和你说，现在好了，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妈妈，我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坐着说话吧？感觉真好……”
此话倒是不假。虽然不再期盼虚无缥缈的母爱，可能和母亲这样坐下来谈谈，在这此前都是妄想。
望着苏妤眼底的光，工藤美点了点头：“如果有机会，下辈子，我一定对你和笑笑好。”
可这辈子。怎么着还是抵不上一个骆千屿不是吗？
她不稀罕工藤美的赎罪。
脸上却佯装笑出了泪花：“好，那我下辈子等你，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疼我和笑笑。”
工藤美的目光闪了下，低下头望着她白皙的手：“嗯。”
“那就好。”苏妤笑着，把手收了回去：“我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同学，特别爱哭。天天红着鼻子上学，我问她怎么了，她告诉我又挨了妈妈的骂，还被妈妈打手心了。跟我哭诉她妈妈好凶啊要换个妈妈，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我也想妈妈能骂骂我……哪怕心情不好打打我的手心，起码也是理我的。”
工藤美不语。
苏妤旋即将弹弹球拿了出来，上面还系着一根红绳：“对了妈妈，你还记得这个吗？”
工藤美眼睫抬起。疑惑地看着她：“这是……”
“笑笑小时候抓周，抓的就是这样的小球。挺微妙的，没想到笑笑长大后真那么爱篮球。我记得笑笑抓周那天你没在，所以……这个给你，当做是纪念也好，弥补遗憾也罢，当然了，这不是笑笑那个，是我做的，但和笑笑那个也差不多了。本来是想让它陪我最后的时光，如果你不嫌弃，就拿去。”
说着，苏妤便把弹弹球伸到她面前：“也不知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后。妈妈会不会偶尔想起我来，总之……我自私地想给你留下点什么，也许……空闲的时候还会想起有过我这么一个女儿。”
工藤美久久地望着那枚弹弹球，最后，她还是从苏妤手中拿走了。
然而苏妤却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工藤美脸色微变，警惕道：“你想干……”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苏妤的眼中噙满泪水，当即心头一震，整个人僵住了。
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苏妤挪动双膝爬到工藤美面前，一头栽进她的怀里：“妈……你就看我一眼，好不好？”
工藤美看见她肆意的泪水，心底的柔软被触动，抬了抬胳膊，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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