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也在，如果让她知道不分河蚌是宝儿的意思，肯定会编排一大堆瞎话污蔑宝儿。
可说清楚了人家也没打算放过苏家。
从退婚后她就没一件事顺心过。
儿子的功名比不上人家，待客的席面比不上人家，丈夫儿子厌弃她，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嘲笑她见利忘义，有眼无珠。
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踩苏家一脚，她怎么能错过？
“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你家来过谁不知道？犯得着编瞎话骗人吗？都乡里乡亲的，谁还能上你家抢去？”周氏依然没有嘴贱会挨揍的觉悟，说话依然尖酸又刻薄。
李氏轻嗤一声：“我家养的狗还有出去打食呢，它都没你敢说！”
“呸，你才是狗，连块屎都往回扒拉！一家子穷酸货，以后没一个出息的，别小人得志得太早！”
周氏态度轻蔑，光考进士有什么用？不钻营到头都是一场空！
“你家考个秀才尾巴就翘上天了，我家一门两进士，还不兴高兴两天？还有脸说我们穷酸，你不穷酸，你拿点东西出来给我们分分啊！”
周氏梗着脖子说道：“我要有鱼塘，肯定有多少分多少，绝不亏待了乡亲！”
李氏被气笑，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村里又不是这一个鱼塘，你赶紧买去，我等着上你家分鱼！”
周氏撇撇嘴，她脑子又没病，买啥鱼塘？
没等她拒绝，李氏又说道：“看我这记性忒差了，差点忘了你家忙着给首富家的千金下聘，得不少银子呢，哪还有闲钱买鱼塘？不过也不打紧，你家不有粮食和书吗？拿来分分啊！或者让你家秀才公开个免费私塾，也可以等媳妇儿娶进门，把她嫁妆也分分，好让咱穷酸人家见识下有钱人家的嫁妆！”
“你做梦！凭什么分你？”周氏激烈反抗。
“苏家一年分出几百斤鱼叫穷酸，你一毛不拔叫大方，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别人嘴是吃饭说话的，你是放屁的！还跑来慷我家的慨，给你惯的毛病！”
李氏嘴皮子向来利索，说得周氏毫无反抗之力。
肖氏则在寻求群众的支持。
“大家伙儿评评理，有这么没皮没脸的人吗？分了租户的东西，谁赔租金和违约金？你们也知道我家宝儿当初买鱼塘用了三十二两，但鱼塘产出不大，苏家还一直按契约上双倍分量分鱼，根本不剩多少，全靠收租回点本。”
“说实在的，我们都想退了鱼塘，把本金拿回来，省得亏钱又费力还不讨好！”
鱼塘是公共区域，卖出去后会给每家分钱，每户分了将近三百文。
苏家要退钱，他们就得把当年所得的大半拿出来。
这谁肯干？
村民纷纷将矛头指向周氏，顺便把苏家谢师宴上积攒的怨气一起发泄出来。
“你家已经害了我们一次了，还出来丢人现眼，你们非要害死我们吗？”
“我听人家说文人重气节，不肯为三斗米折腰，怎么你这书香门第就这么没皮没脸了？”
“鱼塘是苏家的，人家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你要不愿意你别来！”
“以为傍上张家就高人一等了？有本事你住张家的大宅去！省得把你染上穷酸味儿。”
……
人多力量大，一人一两句就把周氏骂得回家了。
终于清静下来，苏家人陆续把河蚌搬回家。
河蚌要养在水里，家里能用的盆和大缸都用上了，还从邻居家借了五口大缸，愣是把苏家挺大的院子堆得满满当当。
苏宝儿注意到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她爹蹲在井边，神情落寞。
她过去询问：“爹，怎么了？”
苏老二抹了把脸：“宝儿啊，你这样我很伤心。”
苏宝儿一脸懵逼，她做什么了？怎么就让老爹生无可恋了？
见她不明白，苏老二闷闷地说道：“我觉得你不信任我了，我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了。”
他成亲以后就盼着生个闺女，媳妇儿一举得女，他开心得不得了。
从那时起他就想人家愿意给自己当闺女，他一定不能委屈了她。
但凡她要求的，他能满足的，就从无二话。
比如十年前她从山上挖到人参，让他带着她去县城医馆卖掉，得了三十两，没等把银子焐热，就听闺女的话去买池塘，不仅把卖参的钱花完了，他还贴了二两银子，那可是他从小攒到大的私房钱。
村里人知道以后没一个不说他傻。
三十两能买五亩水田，可以养活好几口人，买一池塘能干嘛？
可傻就傻呗，闺女娇滴滴地说想要买鱼塘，想当塘主，他还能不买吗？
虽然他回来没受委屈，爹说孩子赚的钱随孩子花，他娘偷摸把他的私房钱补上了，媳妇儿也觉得花了好，省得招人眼红，但他的心意是真的呀。
买了鱼塘不算，她还要在鱼塘上搭架子，摆竹竿，这些都是他一手办的。
整整一个月，差点把他的腰累断了。
又比如这次，官府出动了那么多官兵抓陆公子，苏宝儿想保他，他千方百计和那些官差搞好关系，还从不问原因。
明明他才是最爱他的男人，可她却瞒着她去捞河蚌。
是怕他怪她胡闹吗？
听他唠叨完，苏宝儿哭笑不得。
原来老爹有颗和外表十分不符的玻璃心，以后她一定小心护着，不让他半分委屈。
苏宝儿解释道：“我不是觉得你会责怪我才偷摸着去，只是想低调一点。”
按往年的习惯苏家动了竹竿就代表要分鱼了。
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动，才喊上兄弟去河边。
别人看到只会当他们去玩耍，不会往别处想。
“真的吗？”
苏宝儿肯定地点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因为他是能为自己拼命的人。
有闺女这句话苏老二满足了。
“不过你费劲把河蚌弄回来干什么？”
苏宝儿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劈开就知道了，劈的时候小心点，刀别下深了。”
苏老二依言去厨房拿了菜刀，他先用锋利的刀刃沿着蚌壳边缘划一圈，弄出缝儿以后再咔咔往里劈，很容易就将蚌壳儿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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