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慢点！”顾亦珏急急忙忙上了马，去追沈君珏消散在风里的声音。
黑羽跑得快，只一会儿功夫便跑出老远，索性沈君珏的坐骑也是匹好马，顾亦珏一点点追上了黑羽。
虽然沈君珏顺利骑上黑羽，但黑羽不大好控制，且她与黑羽不熟，没法让黑羽使出全力。
不然就是顾亦珏的骑术再好，也追不上黑羽。
官道人少又笔直，沈君珏贴在黑羽背上飞速疾驰，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将所有杂音摈弃在外。
她觉得身上长了一双翅膀，只差一步就要飞起来。
这种愉悦的感觉，是校场赛马比不了的。
许久没撒开蹄子跑的黑羽越跑越欢，一路烟尘腾起。
忽地前方路旁蹿出一条狗，那狗从来没见过奔驰的骏马，尾巴一垂，压低身子贴近地面，进也不敢，退也不是只得僵在路中间瑟瑟发抖。
沈君珏也看到了路边冒出来的狗，但黑羽奔得快，她要停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要么让黑羽踢死这条狗，要么冒着摔下来的风险急停。
但是黑羽正跑在兴头上，沈君珏控制不住它，根本没办法停下来。
她闭上眼睛，身子趴地紧紧贴着黑羽的背，嘴里念念有词。
顾亦珏一直跟在沈君珏后面，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也发现了前面的情况，黑羽一跑起来，不是所有人都控制得了。
他抬手搭在唇边，看准时机，长长一阵哨音穿透长空。
闭着眼睛的沈君珏忽觉身子轻盈地跃起又落下，耳边风声不减，黑羽前脚一抬，一个完美的弧度跃过小狗的头上，稳稳着地，继续超前奔跑。
一连串动作流畅敏捷，感受不到半点停顿。
她鼓起勇气睁开一条缝，眼前是平坦的官道，路中间没有任何东西。
狗呢？
沈君珏回身张望，身后的路上只有一片尘土和紧跟的顾亦珏。
又跑了一阵，黑羽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在约定的大树前停下。
“方才真是吓人，荒郊野外的，哪来的狗？”沈君珏还紧紧攥着缰绳，朝着来时的方向张望，“真是……”
她摸了摸黑羽的鬃毛，恨不得亲一口。
“好在黑羽厉害，不然那只狗狗就要没命了，我也要摔了……”
顾亦珏紧跟在沈君珏后面停下，他一直追着黑羽的步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能让玉柔公主跑得开心，又能在合适的距离内保护她。
“放心，黑羽经过专门的训练，轻易不会摔着骑在他身上的人。”顾亦珏说道，况且有他在，怎么着也摔不着玉柔公主。
“那是条狗？”回想起方才的影子，沈君珏又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狗，“总不能是狐狸吧。”
惊蛰一过，什么动物都跑出来了，热闹得很。
“是条狗。”顾亦珏觉得这条狗出现得很不寻常。
这里是官道，人来车往的，附近又没有人家，怎么可能会有狗在路上跑。
而且那条狗看起来来个子瘦小，不像是流浪于乡野间的野狗，很有可能是经人豢养。
“我绕过它之后，它马上就动了。”顾亦珏摇摇头，“继续走吧，别管它了。”
小小一个插曲，不足以打断他们的行程。
“等等。”沈君珏喊住顾亦珏，“你方才输了。”
顾亦珏这才想起，玉柔公主要和他比试，方才一直想着要护着她，转眼将比试一事忘在脑后。
“是，是我输了。”这种小事，没必要太计较，顾亦珏应得爽快，“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君珏绕着顾亦珏转了个圈，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眼，卷起鞭子在手心里敲了敲。
“有输赢就有奖惩，我赢了，有奖励，你输了，有惩罚。”说着，她下巴一抬，“至于奖惩如何，之后再说，走吧，离地方还有些距离。”
说着一扯缰绳，继续往前跑着。
顾亦珏摇摇头，勾起嘴角，紧跟上沈君珏与她并辔而行。
两人走过的官道上，从路旁踩出一双锦缎长靴，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遥遥张望。
烟尘散去，仓惶窜过的小狗被人牵着回来，小爪子在长靴旁踩了踩，很快被人带下去。
“殿下，你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呀？”两人跑了将近半小时，仍旧在官道上。
虽然他们脚下还是官道，但越来越偏僻，周围一直没什么人，他担心有意外。
“这里。”沈君珏抬手一指，左边是一条山路。
殿下要爬山？
顾亦珏顺着蜿蜒的山路向上看去，这座山很高，一路走来都能从树顶瞥见山峰。
这座山应该是京城周边最高的山峰。
“殿下等等。”顾亦珏叫住就要继续走往前的沈君珏，“我们先把坐骑换过来，黑羽不擅长爬山路。”
黑羽在平地上可以疾驰如风，但山路是它的弱势。
这里山高路陡，他担心沈君珏控制不好黑羽，不小心摔下去。
他观察过玉柔公主的马，至少她的马更适合。
换了坐骑，两人继续朝山上走，山脚的路还算平坦，两人走得很轻松。
“从城楼上可以望见这座祁山，以前听太子皇兄说起过，可是一直没法来。”
至于为何没法来，沈君珏在心里冷哼一声，还不是总有人拦着她。
“没事，我陪你来。”顾亦珏垂下眼眸，一时看不出他是在哄沈君珏还是说的真心话。
但这句话在沈君珏这里，却是莫名心动，她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一手捂住胸口，小心翼翼将这句话捧在心里，藏在心口。
行至半山腰，已经可以眺望京城的轮廓，但是再往上的路越来越窄，骑马是走不了了，只能自己走上去。
“这条路有些窄，殿下小心碎石。”顾亦珏走在前头开路。
这里有凿出来的台阶，说明以前有很多人来过这里，否则不会花大代价在山壁上凿路。
顾亦珏的手伸向沈君珏。
沈君珏怔了怔，盯着他的手有些出神，这只舞刀弄枪，杀敌无数的手上，蕴藏了极强的力量。
一瞬间，她感受到浓浓的安全感包围着她。
就像有一只手，伸入深渊把她捞了起来。
恍惚间，她朝顾亦珏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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