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身为老虎模样的李征，却是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接着李征又讲起来：“我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会有这等事？
我不明白。
我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兢兢业业只是为了给妻儿更好的生活。”
听到这里，林宸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灵儿还在家中等着他呢。
但是林宸感受到李征身上有种修行了百年的气息，要是取了李征的妖灵，这于灵儿恢复也是有益处的。
不可思议的念头从林宸脑海划过。
为了那个突然的想法，林宸只能耐着性子，听李征继续说下去。
“我立刻就想到了死。
恰好这时，一只兔子在我眼前跑过。
我一看到它，体内的人性就踪迹皆无了。
眼前一黑，放任自己的做法。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上已沾满了兔血，身边撒落着兔毛。
没想到第一次变成老虎竟然是这样子的。
当凡跟人沾边的事情都没做出来，全都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能够说人话，背出当年学的诗书，甚至连道法心经书也能背出来。
但是时间久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很多东西就渐忘了。”
要是再听李征说下去，天就快要亮了。
林宸又急着赶路。
“李兄，不妨我们路上边走便说。这天就快要亮了，让人发现了也不好。”
其实林宸现在想的竟然是如何取了李征身上的妖灵。
但是他气力不足，不能将他一棒子打死取妖灵，只能再想办法。
就这样，一人一虎，行走在罕无人烟的树林里。远远望去，极是诡异。
李征接着又说道：“过去，我会为自己变成老虎而惊诧不已，最近却发现，自己竟在为曾经是一个人而纳闷了。
真叫人不寒而栗。
也许再过些时日，我看见活生生的人，也管不了自己，直接扑上去了。
那样的话，现在你可能已经被我吃的骨头都不剩下了吧。
看来我成了妖怪，真的是连一点点人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唉，这些都无关紧要。
要是哪一天把这些都忘记了，或许反倒能让我心安理得吧。
其实我真的是不愿意的，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唉，对于终将忘记曾经是人，我其实也很害怕，也会感到恐慌啊。如此心情，你应该是不会理解我的吧。
不管是谁若非有着与我相同的遭遇，是绝不会懂的。”
林宸只顾着低头赶路，并不答话。
“哦，对了，在尚未彻底丧失人性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没办法了，接上一句;“李兄，你且讲来。”
李征继续讲到：“所求非为别事。
我原来是想成为一位诗人，到如今，非但一无所成，反而把原本拥有的也失去了。
以前做出来那么多首诗，到现在尚未行世。
其中有数十篇，我至今仍能记诵，你能不能记一下。”
林宸直接一记白眼递过去。
李征厚着脸皮继续说：“我并不想借此以诗人自居，也
不是想要扬名立万。
只不过这我是我最后的请求，哪怕仅仅一部分也好，否则，我是死不瞑目的。”
不等林宸回答，李征就自顾自的说起来。
顷刻间，草丛中不断传来李征吟诵诗句的沙哑声音。
李征背诵完旧作之后，陡然改变语调，以自嘲的口吻
说道：“说来也不怕你见笑。
尽管我如今已成这么副丑模样，却也梦见过自己的诗集被街上的人啧啧称奇。
你嘲笑我吧。嘲笑我这个没做成诗人，却成了老虎的可悲之人吧。”
闻听此言，林宸不禁回想起，从前李征年轻时就有这么个喜欢自嘲的毛病。
果然，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骨子里的东西终究无法改变。
“好吧，求你在耐性听我说完。
其诗曰：
偶因狂疾成殊类，灾患相仍不可逃。
今日爪牙谁敢敌，当时声迹共相高。
我为异物蓬茅下，君已乘轺气势豪。
此夕溪山对明月，不成长啸但成嗥。
此时，残月辉冷，白露满地，林间寒风阵阵，喻示着天将破晓。
“方才我说，不知为何会遭此厄运，但细想起来，倒也并非没有缘故。
其实那天晚上，我夜宿在的那家客栈，遇见了一位女子。
她容貌迤逦，身姿婀娜。我曾经以为作为一个读书人不应该有邪念。
当时和这位女子真的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夜里她和我交谈甚欢，还贴心的准备了酒菜。
本来赶路就已经饥肠辘辘，遇到一位佳人，你说谁能不动心。
其实曾经在茅山学道，我知道在野外住宿容易遇见妖魔。
为此我还特地靠细碎的记忆做出了一道降妖符。但是这女子根本就不是鬼怪。
那降妖符对她一点作用也没有。
所以我就放下心来。
但是我现在细细想来，可能就是因为那一杯酒。”
乔柔柔被林宸救回来以后，就真正的喜欢上林宸。
但是在看到林宸带着灵儿离开，就知道林宸的心里已经没有了自己。偷偷带走一些九叔那里收服的妖灵。
想要直接吞食，直接变成妖怪，那样总有一日，林宸会找到自己。
但是又怕变成妖怪，会样貌可憎，林宸更讨厌自己。
于是悄悄溜出来，正好遇到了李征。
李征对乔柔柔色胆包天，乔柔柔不过是顺水推舟，正好借着他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只要把李征变成妖怪，再为祸一方。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林宸怎么说也会过来降妖的。
自己只要控制住李征，留在这里，还怕林宸不会过来吗。还怕自己见不到林宸吗。
只是在李征变成妖怪以后，乔柔柔害怕，发现自己一点道法都不会，根本控制不住李征。
万一留在这里再被这变成老虎精的李征吃了，可就再也见不到林宸了。
所以乔柔柔把哄骗着李征吃下妖灵以后，把他变成了老虎精，自己天不亮就悄悄带着行李跑路了。
李征今天和林宸讲起前尘往事，细细想来，自己原来是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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