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虚虚一握，长剑在手，上面多了一种别样的光辉，附加了什么——是律法，是这些年他变革时代的成果结晶。
相比于眼下屠巫剑的凌厉锋芒，不知不觉中它已经比不上了，被甩出了好几个身位，无法相提并论。
或许，这隐隐间道出了一种莫大的悲哀……世人不再遵守规则，以心意论结果，践踏律法的神圣，如子弑其父，暴虐凶残！
不过……
“我选的路，我不后悔。”
生命的最后时刻，东华笑了。
纵然与全世界为敌，依旧笑的灿烂，笑的洒脱。
在最豁达的心态下，他振动长剑，化作了一道光，冲天而上！
就像是一位遍体鳞伤的勇士，点燃了自己，向邪恶的恶龙，发起人生中最后的一次讨伐！
他或许会死。
但是这样的精神，注定万古长存！
新的勇士，将会在这精神的共鸣下升华，接过他的事业，替之走完未尽的路，斩掉那条恶龙！
——唔，地图炮开的有些离谱了。
恶龙只是一个比喻，不是说真的要屠龙，死活跟龙族那边过不去。
最灿烂的光辉中，两柄剑碰撞了。
“嗡！”
回荡万古的剑鸣声里，有剑光亿万缕，撕裂了万古诸天！
一瞬间，那里归于原点，天地倾覆，一切的一切都被打到崩毁，诸天星斗皆成齑粉，浩瀚山河皆被崩坏。
余波无尽，万物皆杀！
太恐怖了。
那副场景，连先天神圣、大罗至尊，都为之变色。
天道跑路，群神撒腿。
纵是如此，大家逃跑……不，是转进的够迅捷，也依旧有很多人遭遇了堪称毁灭性的打击。
有数百神圣，吭都没能吭一声，就被余波涟漪撕碎了肉身，破碎了元神，除了一道先天灵光，渣都没有剩下来。
这些是“阵亡者”。
死者已是这么多，伤者就更不用提了。
上千位古神大圣，缺胳膊的缺胳膊，少腿的少腿，就没一个整形，上气不接下气，那样子老惨了。
菜鸡大罗死一片，大神通者半残身。
若非此刻有人道存在，死的不会真死，能被捞回来。
伤的也有伤残补贴，伤势不会留存太久。
那损失，就真的大了去了。
也只有那些太易大罗，在这番局面下，还能风轻云淡，笑看红尘。
哦，不全对。
还是有个别的倒霉蛋的。
比如说龙祖、龙祖，还是龙祖！
当然，他这是真“倒霉”，还是有人看他不顺眼，死到临头都给他来一下……那就不好说了。
反正吐血就完事了，这一次的击杀红云、东华行动，他亏了血本，教训太惨痛了！
不过，龙祖好说歹说，都还能活着。
有的神，却是真正的迎来了落幕，终结了属于他的人生。
当绚烂的光辉散去，当洪荒被清洗成虚无的地域为人道所救援，这一战……终是落下了帷幕。
天地寂静。
天皇帝俊与东华帝君相对而立，彼此凝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
还是有的。
“咔嚓！”
清脆的声音，细细密密的响起，连成了一片。
东华缓缓低头，只见那长剑从中间处，有裂痕出现，逐渐的扩大。
似慢实快，到最后遍布了整个剑身。
当一阵清风吹拂过，这长剑……崩碎了！
无数的碎片，划过虚空，随着清风的流动，洒落在天地间。
至此……
剑毁！
东华默默的注视这一幕，脸色平静，但有那么一瞬间，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吐出，像是把他所有的生命都抽走了。
曾经英武伟岸的帝君，他的气息一点一点淡去，生命的光、灵魂的光，在彻底的黯淡。
昔日明亮有神的眸子，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晦暗、无神。
他缓缓抬手，摸了摸眉心。
在那里，有一道剑痕，是最致命的伤。
屠巫剑的剑气，经久不消，洞穿了他的根本，斩灭了识海天地，磨灭了所有的希望与曙光，送他走上了末路。
“唉。”
东华放下手，眼中带着一点忧伤，环视宇宙八荒。
眼神无光，但却似有千言万语浓缩，想要倾诉，是要告诫，是要教育，亦或者是鼓励……
有往事在浮现。
可往事，终成了灰。
他的过往，已经被磨灭了，炼化成了虚无。
就如同是浮萍，没有牵挂；也像是断线的风筝，少了羁绊。
在苍茫的尘世中，随波逐流，蓦然回首时发现，人生的意义，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诉说的。
“我……”
“累了。”
东华张了张嘴，勉强说出了神生中最后的三个字。
他累了。
所以，他去休息了。
而死亡，就是最好的休息。
或许他期盼这一天……也很久很久了。
东华闭上了双眸，生命的火熄灭。
之前活着的时候，帝君是那么强横无敌，横压世间。
死后，他却是安安静静的，没有掀起多少的波澜。
没有因为他的死亡，撬动着天地的规则，降下什么血雨、灾祸，死的轰轰烈烈。
只是眼一闭，先天不灭灵光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再没有了一点神异。
一身盖世的法力散去，尸身轻飘飘，从天穹深处坠落，砸在了洪荒山河大地上。
一座平平无奇的山头，成为了他的葬地。
那座山，叫做羽山。
一位曾经闪耀时代的无上人杰，就此落幕！
诸神望着这一幕，眼底饱含敬畏，也有哀悼。
虽然，不少神圣跟他有仇。
但是除却坑杀苍龙的事情，别的时候，这位帝君还是值得他们尊敬的。
诸神心中都有一杆秤。
谁做了什么，对时代有怎样的改变，心底都清楚。
东华还活着，立场相对，那自然没什么。
可眼下人已死，前仇旧怨尽消，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去评价其一生……敬畏、哀悼，也是正常，合情合理。
不要说他们。
就算是人道的泛意识，何尝不是这样？
东华帝君活着的时候，人道疯狂敌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死他！
但当他真的死去后，人道却茫然了。
宏大的念力在帝君的葬地徘徊，来来去去，慢慢的天地间莫名多了些忧伤、惆怅的思绪，感染人心，让苍生不哀自哀。
隐约间，似乎还有一点后悔。
这人呢，活着的时候，吵吵闹闹，你惹我来我烦你。
等他死了，再没有争执了，另一方能静下心来思虑，细细盘算，才记起他的好。
可惜，回不到过去了。
人道的意志，流连徘徊了许久，最后才慢慢退去。
但是退去虽退去，葬礼却过来。
天降血雨，染红了大地山河。
这是在为东华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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