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湛非鱼若有所思的看着想要“花钱买命”的金九爷，怕死是人之常情，正所谓好死不如赖着活，可金九爷这样的人会这么直白的开出条件，还是让湛非鱼有点疑惑。
“蝼蚁尚且偷生，若是命没了，留着这些银子又有何用。”金九爷面色惨然，他不过是一介商贾，没有文人武将的傲骨。
见湛非鱼没有答应，金九爷从稻草堆里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脏污的袍子，苦笑继续道：“湛姑娘，金家已经败了，我是生是死都在你一句话之间，即便圣上知晓了也不会怪罪于你。”
没有了金家，金九爷就没有了价值。
尤其他此番想要离开大庆朝去蛮夷，所以即便能东山再起，也就是再次成为一方富甲，想要以此来报复大庆朝基本不可能。
“之前有传闻说九爷你是蛮夷的探子。”湛非鱼神色悠然的像是在好友闲谈，笑眯眯的看着神色不变的金九爷，“若是我答应了，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正所谓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知者。这传言不过是无稽之谈。”金九爷坦荡荡，似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语调里难免带出几分急切来，“姑娘若不放心的话，我可以不去蛮夷，大庆朝地域广阔，姑娘随意指定一个州府，我金章立誓不会踏出一步。”
若是去了蛮夷还可以说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但金九爷愿意留在大庆朝，不管是顾学士还是禁龙卫，只要交代下去，金九爷就算想离开也没有官府发下的路引。
似乎是在思考，半晌后，湛非鱼却笑着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金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别说百万两，就算千万两也无法让九爷你逃过大庆律法制裁。”
直到此刻，金九爷才彻底变了脸，眼神阴沉的骇人，猛地一个上前，双手抓住冰冷的牢门，狞笑的质问道：“金某虽是商贾贱籍，却也通晓大庆朝的律法，湛姑娘你需要金某例数一下你在陇右道这小半年触犯了多少律法吗？”
湛非鱼如若是个古板迂腐的读书人，金九爷不会这般嘲讽，可她其身不正，却拿大庆律来当说辞，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似乎被激起了怒火和压抑的仇恨，金九爷面容狰狞的狂笑，“远的不说，就说那本名册，不就是你祸水东引交到袁知府手里，却害的姚蓁意差一点丧命，最后保下了一条命却断了一条腿。”
当日惊马，姚蓁意还算幸运，可她身边的曹嬷嬷却命丧当场。
湛非鱼却是笑了起来，不过脚步却往后退了退，确保站在牢门后的金九爷即使偷袭也伤不到自己，“当日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动手的另有他人，即便闹上公堂，想来我也是清清白白的。”
“好，此事不说，那之后呢？你私底下以五万两的价格贩卖名册，这银子最后虽然交到了杨守成手中，可你大肆敛财却是事实！”厉声喝问，金九爷都不得不佩服湛非鱼的手段，她这一转手虽说一两银子都没有落下，却等于卖了两边好。
拿到三十万两银子充当军饷的杨将军和陇右道的军士们都感激湛非鱼的慷慨，其次那名册就是烫手山芋，不管湛非鱼交给谁都会得罪其他人，索性她卖出去了，宫中几位皇子即便不承情，也不至于记恨湛非鱼。
但不管怎么粉饰太平，湛非鱼私下贩卖名册就是铁板钉钉的大罪。
被厉声诘问的湛非鱼忍不住翻了个小白眼，清脆的小嗓音要多无赖就有多无赖，“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九爷你如今不过是阶下囚，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而我是顾学士的弟子，你不忿又奈我何？”
“你！”怒到极点，金九爷恨不能把面前湛非鱼给活剐了，此刻却只能恼怒道：“既然如此，我金某不过是贱命一条，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些藏在洞穴里的银子出了点我，这天上地下再无人知晓。”
愤恨的丢下话，金九爷转身走了回去，坐在稻草堆上闭目养神，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湛非鱼也干脆，小短腿一迈二话不说的就离开了，这不拖泥带水的果决，似乎真的是不在乎金九爷口中的百万白银。
……
一刻钟之后，马车离开了宅子，坐在马车里，湛非鱼忍不住开口：“大哥哥，金章说的是真的？如今查抄的只是金家一半的产业？”
殷无衍对钱财并不在意，即便这数额高达百万两，“可能是洞穴，也可能是密室，不过根据禁龙卫的调查，金章此言非虚。”
金家被查抄，来年来的账本都在，湛非鱼之前在衙门核算的只是岷和府的账簿，而这些账本叠放起来都足足有一木箱，更别提金家在各个州府的账簿，还有往年的旧账簿。
虽然最后的数字没出来，但狡兔三窟，金九爷身为金家的家主，他会藏匿一些钱财也不奇怪，而且他敢有恃无恐的开口，那就是笃定即便是禁龙卫也查不到。
湛非鱼认同的点点头，“这些钱财也可能放在墓穴里。”
百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即便是搬运也要几十人，财帛动人心，金九爷既然敢夸下海口说无人知晓这些银子的下落，就说明不管是当初的工匠，还是后来负责搬运的人都已经被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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