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买正要吩咐士卒下马取水，巫恶已经一槊扫在金司马的腿弯子上，吃痛的金司马立刻跪倒在泥土里。
仓穹忐忑地看着巫恶，完全不明白为何要如此。
“心系旧主，呵呵，可惜你的主子早就扬长而去，扔下你不管喽。啧啧，堂堂司马跑来学人下毒，手艺不精，草乌粉味儿大不知道吗？”巫恶一通冷嘲热讽。
“大人，我真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金司马一脸的迷惘。
会不会是搞错了？仓穹很茫然，就金司马平日那贪婪得让人厌恶的嘴脸，扯什么忠臣？这不是笑话么？
很快有人拿了个碗、牵了条土狗过来，打了碗池子里的水让土狗喝，土狗立刻惊惶的四下挣扎，却被人强行摁住，一碗水灌了下去。
松开手，土狗在地上哀鸣打滚，渐而口吐白沫，无力地抽搐着，终于四腿一蹬，告别了这个世界。
“或许你还想狡辩不是你做的，没关系，抬起你的右手，看看你指甲缝里残留的草乌粉。”巫恶轻笑道。“或许是我们来得太快了，导致金司马连手都没时间洗。”
“为什么？”仓穹觉得难以置信。“慕容伏允对你很好吗？当你的贪官污吏不好吗？怎么突然扮起了忠臣的戏码？”
“哈哈，我确实是贪，但我是吐谷浑人，宁死也不会降大虞，没能弄死你们是老天不开眼！来吧！区区头颅，金某人丢得起！”金司马状若癫狂的嘶喊。
仓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是啊，你丢得起自己的性命，你的妻儿呢？我记得你前日才为孙儿办的抓周吧？啧啧，多可爱的孩子啊！”
金司马闭上眼睛，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事态紧急，他根本顾不上转移家人，事情败露自然会连累到他们。孙儿，嗬嗬，有几个人知道，这根本就是他亲儿子啊！
国家国家，国破和家亡本就是一体，只是，为何这心口会那么痛？我不是积石城里神憎鬼厌、天高三尺、道德沦丧、绝情绝性的金司马么？
巫恶静静地看着仓穹的人一拥而上，将金司马捆成肉粽模样，才慢吞吞地开口：“终究只是立场之别，不是什么私仇，还是不要祸及家人。”
巫恶的口气极轻，但在场的，有谁敢拒绝吗？
金司马被死狗一般拖走，眼里却现出一丝感激。
……
北宁城，眼带沧桑的慕容顺看着松树一般笔直地站着的阿狼，脸上现出一丝疲惫：“阿狼，我想简简单单当一个大虞人，为什么这么难？”
“如果是你一人，愿意当个粗茶淡饭度余生的农人，这很容易办到。问题是，你的发妻，你的儿子，他们愿意过这种苦日子吗？他们能过这种苦日子吗？很显然，不能。你必须为他们考虑周全，必须保证他们有好日子过，别家夫人有香水，你夫人也得有吧？玻璃镜也不能少吧？”阿狼认真蛊惑的样子很有说服力。
“大虞如日中天，统一天下是迟早的事，你不过是顺势而为，而且还能保全慕容家族，何乐而不为呢？就算对我有疑虑，那李留守全力助你，难道还有问题？他可是你亲娘舅！若说经验，他的经验更丰富！他总不会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害你。”
慕容顺心头还是有点虚：“可是，父王的十五万大军一旦返回，我的性命危矣！我听得积石山探马回报，看得大军回来的身影。”
话音未落，李定边已经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王子，大军兵临城下，要求与你面谈。”
慕容顺的面容抖了一下：“父王回来得好快！”
“不是大王，是慕容飞老将军。”李定边表情奇怪的说。“另外，兵容虽盛，却似乎没有攻城之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阿狼拍拍慕容顺的肩头。“走吧，反正我一直在你身前，要死也是我先死。”
慕容顺战战兢兢的登上城楼，探头见慕容飞的身影，深深吸了口气，大声道：“王叔祖，你也要来杀我吗？”
“老臣不敢！老臣率军回来是为了匡扶吐谷浑江山，请王子登位！”话音落，慕容飞直接跪下去。
“请王子登位！”数万大军山呼海啸般的呼应。
慕容顺六神无主的看向阿狼与李定边，却见二人俱点头认可。
“开城门！”
大军旗帜鲜明地入城，在慕容顺的安排下包围了王宫。
“叔祖，你怎么也加入叛逆是队伍啊！”王宫城墙上，慕容帆欲哭无泪。
慕容飞冷哼一声：“慕容伏允倒行逆施，残暴失德，人神共愤！全军上下一致认为，慕容伏允已不适合再当吐谷浑的大王，只有宅心仕厚的慕容顺当大王，才能拯救得了危机重重的吐谷浑！”
慕容帆深深叹了口气，颓然下令：“开宫门。”
再负隅顽抗已经没有意义了，叔祖带军回来，父王多半凶多吉少了，凭这宫墙，是能扛得住一天还是两天？
所有礼仪从简，慕容顺大概是吐谷浑有史以来登基速度最快的王了。
“大王，请准蒯鹏等人立刻接手城防，慕容伏允要回来了。”慕容飞口出惊人之言。
慕容帆险些晕倒，如果是这样，我为何要降？
但是，悔之已晚，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慕容帆除了老实听话，没有一丝余地可选。
……
出了积石山脉，慕容伏允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来，慕容飞这老匹夫真是赶着回北宁，连一丝一毫的手段都没有耍。
老匹夫，若不是孤在积石城弄到足够的粮食，还真不能保证赶得回北宁。
北宁城下，慕容伏允喊城：“开门，孤回来了！”
“是太上王啊！”蒯鹏从城楼上露出脑袋，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太上王一路辛苦，这样，末将去禀报大王，请他前来迎接太上王？”
“什么太上王，你在胡说什么？”慕容伏允觉得不妙。
“半日前，慕容顺王子登基为王，慕容飞老将军亲自见证此盛举。”蒯鹏认真地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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