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得让车营后退！车营不能白白浪费在这里！”陈东对刘锜说道。
车营是用来野外野战对付骑兵用的，用来攻城很容易被城楼上的远程器械针对，白白损失浪费。
“弓手再来一波射击，方七佛指定再也招架不住，我等便可乘势杀进城去！”刘锜有些不甘。
“你忘了殿下说的话了么？减少损失才是最重要的！破城之法千千万，可士卒的性命却是不可再活的！”陈东拉下脸来对刘锜喝道。
“我固然知道！”刘锜只好暗道可惜，命人让车营撤回。
“此番进攻不过是先前为了试探宋江之举，若是真让其攻上了城头，岂不是让他如了意？”
陈东在一旁劝着：“我观宋江虽然口号叫得响亮，但却极为刁钻，自己站在战场上位置最偏僻的地方，而令其兄弟带头冲锋，可知其人做派不过是表面功夫，内里则虚伪至极。如此这般，我等可不能让他得了头功。”
“我亦知也！只是眼看破贼在即，又损失了这许多战车，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明明可以几炮轰破城门的事，却非要打地如此窝囊！”刘锜一摊手，无奈地叹了一声。
“罢了！鸣金收兵！”
随着鸣金之声想起，宋江狠狠地将手中的剑掷在地上，他眼见着士卒们冲上了城头，却也不得不退兵。
“刘将军，我军已经攻上了城墙，为何却在这个时候鸣金收兵？”回到营中，宋江闯进刘锜的帐中质问。
“我军伤亡惨重，需要修整一番，明日再战！”刘锜敷衍道。
“明日再战？倘若明日那方七佛做好了准备，我军又只怕是难以啃下这块骨头了！我素闻西北军备精良，士卒悍勇，不想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宋江恨声说道。
“你……”刘锜一听这话，便愈发作，被一旁的陈东一把拦住。
“那么，以宋都监之见该当如何呢？”陈东反问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此时应当乘着城中贼兵惊魂未定之际强攻进去。”宋江冷哼道。
“宋都监勇气可嘉！”陈东赞了一句，随后话语一转：
“可是宋都监有没有想过，我军只有一万人，而整个两浙路的贼兵岂止数十万？若每遇一城都像宋都监所言强攻进去，只怕还未攻到睦州，我军士卒便都战死沙场了。”
“陈司使，在这江南除了你们西北军的两万人马，还有童太尉所率领的三万河北禁军。况这江南贼寇虽多，但皆是流民，也只这杭州的方七佛稍显凶悍，何至于全军覆没？”宋江质问。“宋都监是为秦王殿下所招降吧？”陈东突然问道。
“正是！宋某得有今日之机遇，皆由秦王所赐！”宋江恭敬一番，“却不知陈司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宋都监应该清楚，秦王殿下为人最是贤良，殿下常言‘以人为本’，因此特命我为军政司使，负责军中一切政务，若是我军损伤过大，我在殿下那里只怕交不了差。还望宋都监体谅则个！”陈东拱手说道。
“若是不能强攻，则只能智取了？”宋江问陈东。
“不错！”陈东点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在下不才，此时倒是想有一计策。”宋江见他们这个态度，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不受人待见了。
“宋都监计将安出？”陈东故作大喜。
“我麾下有一弟兄名叫时迁，最擅长偷盗之术，我可命他于今夜爬城而上，入城打开城门！不过有一点还需要和二位将军说清楚。”宋江说到一半，却不再言。
“宋都监有话但讲无妨！”陈东故作焦躁。
“先入城者为首功！”宋江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陈东与刘锜互视一眼。
“这是当然！若是宋都监先攻入城中，这个首功肯定是跑不掉的。”刘锜接话道。
“如此，宋某便在此谢过二位将军！”
宋江说完，便径直离去。
“说到底，这宋江还是急着要立一大功，作为升迁之本。”陈东嗤笑。
“且让他先去试试好了，我观今日方七佛的表现，以及昨日涌金门张顺之死，绝不是好相与之辈，此番他若是再失败，我军也合该发起总攻了，不然若是被韩世忠甩在后面，我们两个面上也无光啊！”
刘锜说着，又拿出地图研究各地的局势。
却说昨日夜里宋江已经从涌金门处夜袭了一次，并还折损了一员大将。
因此今日涌金门上的守卒都十分惬意，他们相信宋江今夜必定不敢再来偷袭，即便是要偷袭也不敢在同一个地方。
“李都头！”张老三正在巡视着城防，迎面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走了过来，立马恭敬地叫喊了一声。
“嗯！张老三，打起精神来，今日白天官军攻势猛烈，要谨防他们晚上再来偷城。”李都头拍了拍张老三的肩膀，转身下城去了。
李都头赫然就是昨夜带着张老三下城查看情况的那个低级军官，由于他发现了张顺，并把张顺的头颅砍了下来交给了方七佛，这才升了都头。
于是张老三也得了李都头的青睐，被任命为了一个小队的队正，大小也算是个官了。
看着昨日还和自己一起吹牛的伙伴变成了下属，张老三也确实过了一把新鲜劲。
“你们几个！别说话了！打起精神给我盯仔细点！”张老三对着一旁几个窃窃私语聊着荤素段子的贼卒喊着。
“张队正！你也别装模作样了！这大冷天的，哪有什么人夜袭啊！咱们这还是水门，昨日便死了一个，今日官军难不成还要送一个给你？”
大家原本就是同一个村的，平日里也没个正行，加上张老三才刚当上队正，没什么威信，他自个儿也没当一回事，于是大家伙也就当他是原来的那个张老三。
“你们几个，刚刚都头都吩咐了，你不给我面子好歹给李都头一个面子吧？”张老三对着他们笑骂。他内心也有自知，明白官军今日多半是不会来夜袭的。
“好好好！你是队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手下们笑着回道，将说话声音放小了些，巡视了一番城外的西湖。
张老三见此便不再说什么，吹着口哨在城上瞎转悠。
今日升了官，属实有些激动，这不多动一下都没法子发泄出来。
“我张老三今日也算是时来运转，日后跟着方大帅，也能吃香喝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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