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尧的视线淡淡的落在白妤安身上。
片刻后，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日日夜夜都在拼命忘记不敢回忆的那张脸，原来真的到了眼前，也不过如此。
时间确实能够消磨一些东西。
比如容颜，也比如恐惧。
当他不敢去想不敢去见的东西真实的呈现在他眼前时，原来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可怕到他不得不紧闭双眼。
然而他的轻描淡写，却让白妤安变了脸色。
白妤安之前才刚刚见过贺临泽，如今见到贺知尧，这两父子如出一辙的那种淡漠和漫不经心，让她根本压抑不住心中强烈的恨意。
“白妤安女士，我们聊一聊。”
贺知尧淡声说道。
“你是谁？找我聊什么？”白妤安敛去眼底的恨意，仰头冷厉的看向贺知尧。
贺知尧轻笑：“白女士，故作姿态还有一种说法叫给脸不要脸。”
说完，他直接转身回了车上。
白妤安气的差点没绷住自己的姿态。
果然，贺知尧这个人，真的跟传说中的一样，跟贺临泽一样的气人！
“白女士，您要是不想好好聊的话，那我们可要换个方式聊了，找您跟罗星宇接触的证据想必不难吧，白慧玲女士。”金特助客气礼貌的冲着白妤安笑了笑。
白妤安脸色微变。
她本人是跟罗星宇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白慧玲这个身份。
这些年，她对外用的也是这个身份。
她跟罗星宇的来往虽然不多，但是有过金钱来往，贺知尧要硬是拿着这个查她，就算查到最后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但是对她来说也很麻烦。
金特助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吧，白女士。”
白妤安微沉了脸色，说：“我不坐你们的车。”
金特助笑笑：“那您请便，前方转弯处的时光咖啡厅见。”
然后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我们贺总不喜欢不准时的人。”
说完，他就转身回了车上，将车子开走了。
白妤安还没来得及想对策，就看见别墅外面的路上，不知道什么多了十几辆陌生的黑色车子，驾驶座的车窗都落了下来，露出了坐在里面的黑衣保镖。
白妤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贺知尧这是在明目张胆的威胁她！
只要她不出门，不跟他聊，她就让这些人一直守在她家门口。
她就算是报警都没用，因为这些人只是在小区的停车位上停着，并没有进她家里，她根本没证据证明自己被威胁了。
该死的！
白妤安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这父子俩果然是一对疯子！！
半个小时后，白妤安坐在了贺知尧的对面。
咖啡厅里只有贺知尧一个人，见白妤安坐下了，金特助才去端了杯水过来，放在了白妤安面前，问道：“需要咖啡吗？”
白妤安冷冷的说了句：“不需要。”
金特助转身走开了。
白妤安看向坐在对面的贺知尧：“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贺知尧也没有绕弯子：“你跟白妤宁什么关系？”
白妤安微微瞪大了眼睛：“你知道她在哪儿？她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你害了她？”
贺知尧手指轻敲了下桌子：“我问的是，你跟白妤宁什么关系？”
白妤安神色微沉：“她是我妹妹，双胞胎妹妹。”
“你把她……”
贺知尧：“她死了。”
白妤安瞬间脸色煞白。
无论她多么笃定白妤宁失踪一定跟贺临泽有关系，但是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妹妹还活着的，因为……当初是她，是她亲手把妹妹推向贺临泽那个恶魔的。
要不是因为她，白妤宁也不会……
她一直以为白妤宁是出国了，因为当时，贺临泽的人还给她看了白妤宁的出国记录，可是后来，等她有能力去找以后，她怎么也找不到白妤宁。
“是贺临泽是不是？是他是不是？是他杀了阿宁！是他！”白妤安突然激动起来。
“是。”贺知尧回道。
白妤安蓦地愣住。
她脸色灰白，整个人僵硬了片刻，有些颓然的靠在了椅子上。
下一秒，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她捂住脸，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来。
她从小没有父母，那个年代，生活也极其困难，姐妹俩相依为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磕磕绊绊的长大。
她们一直都是彼此最亲的人，可以为了彼此付出生命的亲人。
可最后……
却因为一个贺临泽，什么都没了。
“阿宁，阿宁……”白妤安大约是真的难过，眼泪落着落着，声音都跟着哽咽了起来，肩膀也跟着微微抽搐。
贺知尧抬眸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桌子上的金特助。
金特助忙拿了盒纸巾过来，放到了白妤安面前。
白妤安哭了许久才缓过来，问贺知尧：“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贺临泽杀死的？”
贺知尧落在桌子下的指尖轻微的颤了颤，镜片后的眼皮也随之轻颤了几下，脑海中一片纷杂的画面袭来，以一种几乎能够将他吞没的方式，让他喉头都泛起一抹恶心。
他指尖微微蜷缩，手指缓缓握在了一起。
好一会儿，他才声调缓慢的说道：“贺临泽杀了他，堵住了她的嘴，一刀一刀，一直等到她流干了血，活活疼死，才没有了声音，但是她的血太多了，一滴一滴的从床上滴下来，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滴滴答答的，空气里全是血的味道，大约是太难闻了，贺临泽往血水里倒了很多香水，直到血都臭掉了，他才用水一点一点将血冲洗干净。然后一直留着她那张画满了浓妆的脸，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大概是太痛苦了，怎么都闭不上，时间不断过去，她的尸体开始腐烂，脸上也开始腐烂，空气中只剩下浓浓的尸臭味儿和散不去的香水味儿……”
“啊——”
白妤安尖叫起来，抱住了头，拼命的尖叫着撞开了身后的椅子，蹲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刺耳。
贺知尧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尖叫声，他的声音不平不缓的继续着，
“他跟我说，那是仇人的味道，别忘记，死都别忘记。”
黑暗的空间里，贺临泽按着他的头，将他按进了混合着香水味的血水中。
让他永远别忘记那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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