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讪讪：“哪有，谁说的？”
丁柔刚捶了他半天，又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有什么气也都撒得差不多了。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跟兰掌柜的生意……”
晏秋嘴角便浮上一抹坏笑，虽然知道不可能有外人听到，还是下意识往她耳旁凑了凑：“我卖给他五百匹布，一匹一百二十两银子。”
“什么？一百二十两银子一匹？”丁柔睁大了眼睛，“死老头订了五百匹？那这是，这总共……六万两银子？”
她说着说着，脸渐渐白了，睫毛直颤，禁不住打起寒战：这些银子，万一毁之一旦……
她不清楚晏秋的家底。她一点也不知道，六万银子的损失会带给他什么样的伤害。可是她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乍一听闻，内心禁不住挣扎起来。
晏秋见她神色不对，揽了揽她道：“怎么？你高兴得不会算数了？”
丁柔咬了咬唇，睫毛微颤地看着他道：“你，你这么信任兰掌柜？你不怕，不怕他骗了你的布，然后，然后——”
晏秋哈哈大笑：“商界有商界的规则。他想骗我晏秋，还没那么容易。而且他付了定金，还怕什么？”抚抚她的头发，“你想多了。这事你不必担心。”
丁柔便垂下头，仍是咬着唇，掩在微颤的睫毛下的眼睛此时正充满了挣扎。
晏秋终于将她哄好，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腿脚酸痛地从地上站起，搬了椅子坐在她旁边，痴痴地看着她道：“我走了这么久，你想我没有？”
丁柔脸一红，禁不住轻骂道：“呸！不要脸！”
她目光闪烁地看向门口，见子归早已经把门关上，微微松了口气。再一回看，晏秋正笑着看她，不知怎的忽然情绪低落下来。她心中觉得悲哀，丁柔啊丁柔，你真是贱，你一点也不自尊自爱了吗？青天白日的就闭了屋门，同一个男子坐得这么近。你——
一切为了报仇，为了讨回公道！脑子里另一个声音道，你忘了爹爹是怎么死的了吗？你忘了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了吗？一切为
了那些无辜冤死的人！
可是面对晏秋愈加灼热的视线，丁柔只觉浑身如架在火上烤，再也待不住一刻。咬了咬唇，猛地起身，冲到门口飞快打开房门。顿时，明亮的光线一下子照进来，盖了她满头满脸。她深吸一口气，心头的躁动逐渐在清新的空气中平复，转过身来，缓缓走回去，冷漠地道：“时间还早，我还要做事情。你先回去吧。”
晏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了神情，只好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走。傍晚过来寻你。”
傍晚的时候，晏秋守时地来到兴安医馆。此时子归正在闭门落锁，晏秋来到丁柔面前，邀她到城里出名的茶馆坐坐。丁柔点头同意了，两人便一起离开。只是到了茶馆，丁柔的态度并不热络，眼神举止都很平淡，似对着一个普通的朋友一样。
晏秋摸不准她是怎么了，几次想问都被她岔开话题，只好缄口转而谈其他。只是这件事总像一根细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就难受得慌。
于是深夜之后，他仍然呆呆地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子边。沁凉的夜风吹起他的头发，却吹不开他眼中的迷雾。叶总管睡觉之前习惯往他这边瞅一眼，见他这边灯还亮着，不由满怀稀奇地走过来，替他掩了窗子，奇怪地问道：“少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晏秋迷茫地仰起头，声音里有一丝无助：“叶叔，你说，女人为什么那么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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