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中果然是个打蛇随棍上的妙人，跟程方圆提了一句送菜的事，程方圆都要忘了，他却当成正经工作来干，每天都亲自带着人来送菜。
瓜果时蔬，精肉海鲜，百货玩具，大人小孩能用到的，他都准备了个遍。
周扬很满意，看金大中也越来越顺眼，一行人有一行人的活法，小人物有小人物生存的智慧，只要金大中不坏规矩捞过界，周扬倒很愿意捧着他。
“不用这么麻烦，我听说，你如今盘了几家超市？不错，经营好了，这行业很有发展。”他真的觉得金大中这脑子很灵活，太平山和九龙塘富人多，消费水平也够，只要把超市商品品质把好关，倒腾一些高附加值高溢价的东西，赚钱不要太轻松。
“都是周先生您栽培，我还想着开几家迪厅茶楼和酒吧！”怕周扬误会，金大中又保证道，“周先生放心，不该沾的我绝对不沾，下边兄弟谁敢耍小聪明，我剁他的手，只是粗鲁惯了，兄弟们总要找个放松的地方，办公室写字楼又坐不习惯。”
周扬点头道，“你有分寸就好，若是越了界，我知会老王亲自送你吃牢饭。对了，我听万里说，前些日子你还帮他解了围？”
金大中有些心虚，抬头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确定周扬说的不是反话，才试探着道，“没有那么夸张，举手之劳而已。拍电影的，难免鱼龙混杂，没有帮派背景很难吃得开。”
就他所知，不少叫得出名号的帮派话事人都在拍电影，一举多得嘛。
混这碗饭吃的，哪个不希望出名，能在荧幕上光明正大的逞英雄，谁不喜欢？尤其是拍一些警匪片，难得有教训差佬的机会。更何况还能顺便泡马子，捧女明星，名利双收嘛！
但他跟程老二却是不打不相识，差点没闯出大祸来。
程老二的剧组拍电影，取景地正好在他的地盘，好巧不巧，他手底下的小弟看上了女主演，赶上这样的便利，又是自己的地盘，卡卡油很正常的嘛，谁知道一个寒酸的小剧组里藏着周先生的小舅子。
要不是他记忆力过人，认出了站在程老二身边的那祥，现在坟头草都应该能藏兔子了。
他这些年不是白混的，做人没得说，几天下来把程老二捧得晕晕乎乎，差点和他喝鸡血拜把子。
他也不是光动嘴皮子，相反还给程老二提供了不少便利，最起码有他点头，群演不用头疼，拍电影的时候，没有其他混混过来捣乱。
周扬又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多麻烦你，你办事我放心。”
来自大佬的大佬的肯定，让金大中肩膀都酥了几分，晕晕乎乎的说道，“周先生您太客气。”
“客气总比不客气的好！你说是不是？”
金大中眼一口唾沫，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最近没犯什么忌讳，行事都规矩着，饶是如此还擦了擦脑门，真像出了一头冷汗似得，不太确定的答道，“周先生说的是。”
“行了，没事你就去忙吧，我不留你吃饭了。”
见周扬低头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金大中识趣的告辞了。
他一走，周扬又开始胡思乱想，程老二最近早出晚归不爱着家，也不晓得在外边胡打烂凿什么。
大概上程老二的心思，也不难理解，出了笼的鸟儿，可要好好扑腾一阵子，都是打那个时候过来的，谁都理解。
就如同小时候家里人不在家，到了晚上可能还会躲在柜子里咬着手指胡思乱想，看什么都像马猴子，呜呜我怕。
可等到十七八岁，自以为翅膀硬了，已经是大人，这时候家里大人不在家，恐怕就恨不得穿着鞋子蹦到床上，把枕头甩的翻飞，一跳多高，心里想着，妈的还有这好事？
这是全球统一的人间真实，不分地域肤色和人种。
等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再回过头来看，就如同自己不想打开十几年前的空间微博一样，都是矫情中二到突破天地的无病申吟，矫揉造作，血淋淋的大型处决现场，捂着眼睛瞧一眼都怕尴尬癌当场发作。
遇到正处在相同境遇，也能以过来人的身份报以同情，大大方方的安慰道，这辈子遇到两个这样脑子有坑的中二少年，自从我出来发展以后，就剩你一个了。
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年轻的烦恼。
晚上他总算逮到了程老二的影子，漫不经心的问道，“最近挺忙的？”
程老二手里忙活着，同样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最近挺闲的？”
他一下子火气就窜上来了，当着瘸子不说短话，他如今走路都要拄拐，倒是想四处乱逛，哪来的便利？
“明天周末芳子放假，你柳哥和许哥都忙着，你帮着去接一趟。”他见小舅子不上道，还是孜孜不倦，千方百计的给两个年轻人寻找机会。
“家里有司机，干啥非要用我去！”
“放屁，司机还有媳妇呢，你有吗？”
程老二一肚子的话都噎下去了，半晌才老大不愿的嘟囔道，“姐夫，我真忙着呢，要不下次！”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程老二拎着衣服就跑了。
“烂泥扶不上墙啊！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他哭笑不得，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要是这样的好事落到他头上，只要一说接姑娘放学，他能把孩子上什么样的小学都想好了，哪像程老二这样不识好歹。
还忙着呢，忙个屁！在家里连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愿意伸手扶一下的懒货，有啥可忙的？
四丫头和宁宁回家脱了书包就领着三壮到草坪上叽叽喳喳的疯玩，没人管没人说，三个小东西得了倚，彻底放飞自我。
不一会一股香味从阳台边飘上来，紧接着四丫头端上来一条烧的黑乎乎的东西，示意道，“哥，嫂子带咱们烤的鱼，可香了，你吃不？”
还是他妹子跟他亲，有好事不忘了他，他笑呵呵的接过来，也不嫌脏，直接啃了一口，问道，“咋想起烤鱼来了？这鱼可没挑好，刺多！”
四丫头吐吐舌头，“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你养在一楼沙发边的鱼缸，让大黑和三壮祸祸了。”
周扬目瞪口呆，他说咋有些不对劲儿，那可是好不容易才淘换来的风水鱼，一条都要上万块，啥家庭也不能照这么吃下去啊。
只是死都死了，烤也烤了，还能说啥。
他儿子和大黑惹的祸，又进了自己人的肚子，这几条鱼也算是死得其所。
到底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一直到晚上睡觉心里都觉得别扭。
许是鱼没烤好，夜里起了好几次，又拉了肚子，偏偏别人都好好的。
这顿烤鱼吃的，大概除了他和鱼，其他人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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