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完，法庭里静得落针可闻，几位法官面面相觑。
秦牧川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祁修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坐在旁听席上的众人也猛地反应过来，有人上前拉住祁修染的胳膊往外扯。
“唉！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跟了老爷子一辈子，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事。”
“是啊是啊！法官大人，这孩子最近太累了，怕是有些神志不清了，呵呵！”
众人笑着打着哈哈，试图把这茬接过去。
祁修染咬了咬牙，一把挣脱束缚，大声道：“我有证据，证人我也已经带来了…”
秦老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苍老的眼角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会客厅里，听完祁修染的一番话，他目露欣慰：
“你能想通就好，你也不用担心小九以后记恨你，我已经打算立下遗嘱，将手里所有秦氏股份悉数赠与明澜，他看在这份人情上，也会保证你往后的日子衣食无忧，我名下所有的房产存款就都留给你，你可以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祁修染垂头不语，半晌后，他抬起了头，眼眸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好，我答应您。只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您能不能先别立遗嘱，给我和他一个公开较量的机会，起码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秦老爷子看着他那酷似女儿的眉目难得流露出的神采，不禁欣慰的笑起来：“哈哈！也好，也好啊？那我就先不立遗嘱，等你哪天想通了再说。”
祁修染也笑了起来，清俊如画的一张脸显得神采飞扬。“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想到这里，看着这个从小他亲自养大的孩子，看着他眼里闪动的疯狂，他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我秦半城精明算计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却被嫡亲的外孙摆了一道！咳…哈哈哈…”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他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秦牧川见此，申请暂停休息十五分钟。
秦老爷子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想听听我的乖外孙要怎么告我？”
他对着祁修染笑了笑，“孩子啊，查到什么证据一股脑拿出来吧！看够不够给我判个死刑。”
祁修染狼狈的别过了脸，他咬了咬牙，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若外公不死，他就永远得不到秦氏。
凭什么他要在秦牧川的手底下讨生活？！
外公不知道的是，他虽讨厌商人的铜臭味，可他在尝过被人簇拥仰望的滋味后，又怎么舍得放弃秦氏当家人的位置？
他一招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和一个中年男人被带了上来。身后跟着一群十几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祁修染介绍两人分别是当初被害的两名工人的妻子和儿子。
祁修染显然是做足了准备，那十几个老人全是当初的目击证人。
“五十年前，我外公秦国安在码头做生意，当时手底下的两名员工不服管教，我外公为了立威，当着所有员工的面杀害两人丢进海里。”
祁修染说的义正言辞。那个老太太和中年男人在一旁哭着补充。
现场顿时嘈杂一片，法官拍了拍桌子，“肃静。”
“被告秦国安，对于以上指控，你有什么看法？”
一旁的徐律师频频向老爷子使着眼色，希望他咬死了不承认。
秦老爷子哈哈大笑，盯着祁修染那张脸，脑袋像是要炸了，他面上却依旧强撑着：“哈哈哈…你这孩子，外公平时倒是小瞧你了！”
他面向法官，平静地道：“他说的没错，当初那两人的确是我杀的。那时时局动荡，做这行的为了抢地盘，打打杀杀不在少数，我查到那两人是别处派来的奸细，按照那时道上的规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两人丢进了海里。”
“事情就是这样，法官大人，你们看着判吧！”
秦牧川朝徐律师使了个眼色。
徐律师站了起来，缓声道：“我的当事人精神受到了刺激，我申请给我的当事人做精神鉴定。”
那个老太太听了尖声叫起来，“真是没天理啊！你们这些有钱人，杀了人就说精神有问题！”
徐律师淡笑：“那我们就来说说这件事本身，且不说这件事已时隔五十年，那时国家战乱不断，律法根本不完善。举个简单的例子，你能说一个杀了土匪的老百姓需要被枪毙吗？”
“再者，除了你们几个证人，可还有其他有利的证据？光凭你们几个自圆其说，怕是定不了罪吧！还有…”
他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我可提醒你们，收钱做假证可是要坐牢的。你们来之前怕是收了不少钱吧？那可都是证据。”
众人闻言，顿时下的脸色苍白。
“真！真的会坐牢吗？”有人喃喃自语。
他们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工人，一听说要坐牢，都吓得瑟瑟发抖。
几位法官见此宣布暂停休息半小时。
祁修染咬牙，他知道自己这次计划失败了。
看着被两名警官压下去的佝偻身影，他冲口而出道：“外公，我恨你！你这些年对我好，不过是把我当成妈和外婆的替身。哈哈，你这么多年风流成性，以后到了地下，外婆也不会原谅…”
他说的又快又急，明澜吃惊的望着他，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她猛然反应过来：“快，快把他拉出去！”
一旁的秦牧川在听到他开口时便已猜到他想要干什么。几步上前一手死死捂住他的嘴，一手把他往外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被压着的秦老爷子在听到这番话后，原本轰隆隆的脑子仿佛一下子炸了，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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