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耀没有坐轿,而是由紫樱扶着,一路走回玥栖阁的。夜风吹在脸上、拂起发丝,有丝丝的凉意;月色不明,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纱雾笼罩住了。
凤耀感觉到紫樱扶在自己臂上的手微微颤抖。转头问了一句:“怎么啦?冷吗?”
“是。”紫樱回了一句,但显得心不在焉。过了片刻才道:“公主,怎么会是兰儿呢?她……她应该很是忠心才对的。”
凤耀冷笑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不希望是她,可偏偏的,越是不愿意相信的,反而是最有可能的。”
紫樱低头不再说话,似乎也是被吓着了,又或是仍然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总之,今天的紫樱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沉默。
凤耀刚到玥栖阁的门口,绿萝已经急慌慌的迎了出来。一见凤耀就急忙问道:“公主,怎么回事?我听说……”
凤耀一笑:“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消息真是长了翅膀啊,竟然比我走的还快。我还没有到家,你就已经知道了。”
绿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但见凤耀还能笑的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兰儿的事情让绿萝也大大的出乎意料,但只要主子没事,她们做奴婢的自然不能多想什么。
将凤耀扶进了玥栖阁,绿萝又道:“那公主要不要我再去查查云擎国战将军的事情?”绿萝的意思是陌离和柔郡主指婚的事情。她不知道凤耀是不是真的信了,还是这本来也是太子允琛的一个伎俩。
凤耀却摇摇头道:“算了,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消息,想必就是真的了。”顿了顿,凤耀才“扑哧”一笑,道:“我还当他回去后,会娶了子若姑娘呢,没想到子若也一样的竹篮打水。这倒是件有趣的事情。”
说罢,凤耀又掩唇痴痴地笑了一会儿,若是单单看那笑容,倒是觉得凤耀真是笑呢。可绿萝跟着凤耀多年,从她那灿烂芳华的笑容里读到了一丝苦涩和心酸,只是凤耀掩饰的极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而已。
说来也怪,凤耀和绿萝这般的又说又笑,紫樱在一旁却是再无多言。不似平常的她那样,早就过来插嘴了。
凤耀看了看紫樱、又看看绿萝,苦笑道:“都别想了,过去的就算了。我身边原本就是你们两个伺候的,现在不过就是如以前一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罢,凤耀吩咐紫樱去暖房备下热水,她洗过之后便独自睡下了。再一觉醒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有时候,绿萝会感怀于凤耀的沉稳与内敛;有时候,绿萝又会心疼凤耀的隐忍和委屈。但绿萝也清楚,不管凤耀现在是什么心情,总是要拘在这玥栖阁里,不得自由了。
却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十日,凤耀便寻着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她重新走出皇宫的机会。
眼看着秋冬交汇,气候也变得无常。上午还是一个大大的太阳,未到晌午就下起雨来,天阴的吓人。可才刚到下午的功夫,疾风冷雨又转为了冰雹。
“噼里啪啦”的一通冰雹砸的玥栖阁的窗纸都破了两处,绿萝和紫樱忙着用整块的绸布把窗格子都填塞起来,这才算是挡住了猛灌进来的冷风。可凤耀还是被冻得唇色发紫、抱着肩膀抖成了一团。
“公主,快把这棉袍子披上吧。紫樱,快去把火盆点起来。”绿萝抖开一件棉袍给凤耀披在肩上,又让紫樱快些点火。直到通红的炭火散发出一团团温热的暖意,凤耀的脸色才好了些。
“不妨事的,就是这天气变得太快了。”凤耀裹紧了袍子,想要笑着说话,却发现嘴角都弯不起来,似乎笑容也要被冻住了一样。
“是啊,这变天就是老天爷变脸,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让老天爷生气了,才降下这样的灾祸来。”绿萝说到这里,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又担忧道:“也不知道那些还没有准备的百姓又该如何过了。听说北方秋汛的时候好几个城镇都受了灾,这又突然一场冰雹,怕是要冻死人了吧。”
绿萝一说,凤耀心思一闪,似乎是有了什么念头,但又不能马上决定。裹着棉袍走到火盆边,伸出小手在那火盆上烤了烤,感觉到热气从手心里传进身体,这才有了个打算。
凤耀叫过绿萝道:“我想到这样一件事,你且去打听一下。”
听凤耀说完,绿萝的眉头就皱了皱,担心道:“公主难道是要亲自过去吗?可是公主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了往复的奔波?这一路上又有多少的凶险?”
凤耀却道:“照我说的做吧。现在情况不明,也不好就定下来。需得你查的明白了,我再过去。”
绿萝知道也劝不住,只能点点头去办凤耀交代的事情了。
凤耀虽然守着个火盆,可还是觉得脸上热乎了、后背还是发凉。只得叫紫樱把貂皮大氅都翻了出来,披在身上围着火盆近坐着,这才好了些。
绿萝回来的很快,晚饭刚撤下去就带回了消息。报给凤耀之后,凤耀拧着眉头在心里仔细的盘恒着。
绿萝在一旁劝道:“公主若是能不去冒险,还是不要去了吧。宫里再拘谨,也毕竟是个窝,是公主打从出生就待了十几年的地方。可若是真的出去了,就算是流落在外,如何能与这宫里的日子相比?”
“我若是这次不走,只怕再寻不到这样好的机会了。而且日子越久,就越是将人的心智与戾气都磨砺光了。等再寻到这样的机会,我也不一定能走,或是干脆就不想走了。”
凤耀说完,已经起身来到书桌前,展开一张宣纸用镇纸压平,又吩咐紫樱磨墨,提笔在纸上认真的写了起来。
绿萝见凤耀这样,真是又心疼、又安慰。心疼凤耀如此花一样的年纪,却得不到良人相护,竟然要受这样的苦。安慰的是凤耀终究还是没有失去那份不甘的心,总是不争到最后也不肯罢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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