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的呼哨声没有丝毫的音律和曲调可言,但那高亢的哨音犹如是虎啸龙吟一般直冲霄瀚,更是在夜空中久久的回旋不散。甚至把那悠扬婉转的笛声都盖住了。
那笛声微微一顿,随即音调一转,变为了清亮跳跃的曲子,犹如是鸟儿穿林、鱼儿跃出水面,远比刚刚的那番绵绵相送要轻快的多了。
凤耀听着曲调一变,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这是夙君卿在告诉自己要过的快乐,如鸟儿飞入山林、鱼儿水中嬉戏一样。那曲调仿佛能招来夜风中飞舞跳动的精灵,点点闪闪的在凤耀的眼前飞过。
“哎……”陌离重重的叹了口气,用下巴蹭了蹭凤耀的发丝,有些酸意的道:“只怕今生今世我都不及他这般的洒脱了。若是心头所爱,定然不会放手。”
“你不是他,自然不懂得他的心思。君卿是出尘与淡雅的,从不肯涉入过多的纷争。”凤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里明白,夙君卿不是不爱,而是甘愿为了爱而放手。
“不争就不争,还偏偏半夜吹的什么笛子?耀儿,回去之后我天天都弹琴给你听。”陌离偶有孩子气,全都执拗的发在了凤耀身上。
凤耀枕着陌离的手臂,拉过他的大手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指依然修长,但指腹和掌心已经有了一层的茧子。那已不再是原来弹琴的那双手,还能够弹出当初的音律吗?
“耀儿,我不喜你总是有心事的样子。”陌离托了托凤耀的下巴,用他的俊脸在凤耀的脸颊上轻贴着。就那样拥着她,走在了大军的最末尾。
一路上有满天的星斗为伴,大军蔓延不断、且浑厚有力的脚步声相随,凤耀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一直安适。就算路上不能停歇,没有可供休息的驿站,但凤耀只要窝在陌离的怀里,骑马走上三天三夜都不会觉得腻烦。
“耀儿,苦了你。这一路恐有变故,只能来去匆匆了。待到了云擎国境内,我便带你好好的游山玩水一番。”
“嗯,都听你的。”凤耀调整了一下身子,仍然紧紧的贴在陌离的胸膛上。昨天他才脱去了那一身的甲胄,看来是刚刚解除危险。但要走出凤珏国的土地,起码还要两、三天的时间。
陌离忽地用下巴拱了拱凤耀的头顶,指着前面道:“耀儿,你看看谁来了。”
“啊?”凤耀一时间没明白陌离的意思,而且也想不到自己要走,还会有谁来送行。该送的,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但顺着陌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前面岔路口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并不华丽,只是轻便的小棚车,但两匹马拉着跑的飞快。
前面的大军似乎有了戒备,但赶车的那个人挥了一下手里的令牌,就直接穿行而过。朝着凤耀他们跑了过来。
“那是谁?”凤耀盯着那马车上的帘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好奇的问着陌离。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这不已经快要到了嘛。”陌离却卖起了关子,只是拥着凤耀停在了路边,等着那辆马车来到近前。
车帘终于掀开了,是一只女子的纤纤素手挑起了帘子。然后是一张极为年轻且清丽的面容;一双眼睛更是灵动出神,一见就是个机灵的姑娘。
“兰儿!”凤耀的声音都颤了。她实在没有想到,陌离会将兰儿接来了。
“公主。”兰儿对着凤耀抿嘴一笑,然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凤耀跑了过来。
“兰儿,你的腿……”凤耀看到兰儿跑动的时候腿脚微微不便,忙从马上下来,朝着兰儿迎了过去。
“不妨事的,就是伤了点筋骨,有些发僵。已经好了很多了,大夫说再过两、三个伏天就全好了。公主您看,不跑的时候就完全看不出来。”
兰儿说着,还在凤耀的面前慢慢的走了两步。虽然走的也是像模像样的,但凤耀心中已经知道,兰儿的腿定然是因为替紫樱定罪,被自己杖责之后落下的病根。
可当时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为了不引起允琛的怀疑,只能先牺牲兰儿。这也是凤耀之前让兰儿反复考虑的事情,就是让兰儿在必要的时候等凤耀翻脸,假意的将她赶走,以此来迷惑紫樱。只是没有想到太子突然发难,凤耀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打了兰儿。
不过好在兰儿没事,也知道凤耀是迫不得已,偷偷藏起来养好了伤,就一直躲在京城外的小村子里。
凤耀曾经留给夙君卿的那个地址,就是兰儿的。只是凤耀没有想到,连夙君卿都不知道兰儿的下落,更不知道自己是和兰儿一起演戏,陌离怎么就能找到她?
“耀儿可别小看了兰儿,她当年跟着我姐姐,可是学了不少的东西呢。”陌离也跳下马来,自身后将凤耀紧紧的拥住。
凤耀这才恍然,又看了看兰儿,发现原来自己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
“公主,兰儿自从跟随你之后就一心的服侍公主了,并没有半点外心啊。”兰儿确被陌离点破了内情,吓的慌忙解释起来。
凤耀回头白了陌离一眼,从他怀里挣出来,拉住了兰儿的手道:“放心,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还能信不过你吗?你聪明是好事,忠心我也明白,自然不会听别人的挑唆。”
“耀儿,我哪里有挑唆了。”陌离喃喃的一声,但又不敢大声的反驳,显然是恐凤耀生气。
“走吧,兰儿,我们上车。这一路只骑马,累的腰腿都疼。正好有你作伴,让我路上也有人解闷了。”凤耀索性拉起兰儿一起上了马车。
这次换成陌离后悔莫及了。早知道兰儿的威胁这么大,一来了就将凤耀拐走了,宁可不去接她过来。
陌离的马自始至终都随在马车的旁边,时不时的还关切的问问凤耀要不要喝水、什么时候吃饭,坐的太久还扶着凤耀下车走走,松松筋骨。照顾的周全不说,简直心细的像是个老成的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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