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在这里遇到训练的士兵是意外，凤耀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又仔细想想这个马小三不会说话，又总是在不起眼的地方干活，应该不会所有人都认得他才对，也就不太可能发现自己是假的。
于是凤耀退后几步让出路来，垂手侧身，站在了墙边的屋檐下。但又不敢太大幅度的低头，那样会显得心虚，就是让脸尽量转向墙里，希望自己不会引人怀疑。
也或许是凤耀身形消瘦，又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墙边的暗影下，所以确实没有引起那一队人的注意。仍然是迈着整齐的步伐，高声的喊着号子从凤耀身边跑了过去。
可凤耀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尤其是那队人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时候，明明他们都是一脸正色的，但好像每一个人的眼神都会在自己的身上扫一下。可凤耀又不敢直眼的瞧过去，只能当作这是自己太紧张的错觉。
走过这条路，再向前一拐就是厨房。不料凤耀才拐过弯儿，十几个高大健硕的男子又是迎面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根牙签，看样子是刚吃过早饭出来。
这十几个男子凤耀隐约有印象，是昨天站在陌离身后的总将。好像除了一个铁塔般身材、络腮胡子的，和一个瘦高个子、独臂的没有在其中，另外十四个都要走到面前了。
凤耀眨巴了一下眼睛，忙做出恭敬的样子，低头退后，仍然站在墙边。
那十四个人前后走了三排，最前面的一个眼神朝着凤耀看了看。另外的几个视线也都一下子移了过来。
凤耀的心微微一“突”，但马上就镇定下来。她以为，在铁骑营这十六名总将是身份、地位最高的，肯定不会认识马小三这样的杂役。
然而凤耀想错了。
为首的那一个看了凤耀两眼，然后叫道：“马小三，你来晚了。”
凤耀吓了一跳，脑子一下子乱了，立马点头，但站在墙边没动。
后面一个矮个子，但很壮实的总将嚷道：“赶紧进去收拾，别像个娘们似的光点头。”
凤耀赶紧又点头，但马上就觉得不对，一猫腰小跑了两步，绕过那些总将，一溜烟的朝厨房跑去。跑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凤耀明显感觉到那十几名总将的眼神都是盯在自己身上的。把凤耀看的心头一怵，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了。
好不容易跑到厨房，凤耀狂跳的心才安稳了一下。但马上就觉出了问题：刚才那个总将叫自己马小三？难道说马小三就是长自己这个样子的？肯定不是啊。
可若是他们认识马小三，那为什么自己能混过去？
凤耀低头琢磨着，忽然视线就落在自己腰间的木牌上。一把抓起来，就看到一面刻着铁骑营的标志，另一面刻着“马小三”，还是用红漆描过的。
凤耀这才舒了口气，原来那些总将看自己是在看腰牌，而这个腰牌上面应该都是各自的名字。但昨天自己只是接过来就挂在了腰间，没有留意看过，刚才虚惊了一场。
“马小三，你怎么才来。快干活去。”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不过这次凤耀听出是小五的声音，所以没有再惊慌。
凤耀循声抬头，就看到小五腰间围着个白围裙，正在朝自己招手。凤耀的脸抽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低声问道：“你是这里的厨子？”
“我没那么好命，还当不上厨子。我是……洗碗的。”小五一脸的苦相，然后指了指一边的几个大木桶道：“你快去干活，按照步骤来说是你先收拾剩饭，然后才是我洗碗。不过你来晚了，我已经帮你收拾好半天了。所以剩下的你自己来。”
凤耀忙点头，想要说一声“谢谢”，但小五马上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朝一边挂着帘子的后厨努了努嘴。凤耀会意，赶紧去干活。
这是一间很大的饭堂，但也难以供一万人吃饭，所以这里只是四个饭堂的其中一个，而且士兵们轮流吃饭的。
刚才小五已经帮凤耀收拾了一半，另外一半的桌上还有剩下的碗盘。凤耀必须一个个的收拾，把剩饭、剩菜倒在木桶里，让后把空碗盘放在另外的木桶里，然后就是小五洗碗的工作了。
不过凤耀一路走过去就知道小五昨天说她的工作量不大是什么意思了。因为碗盘几乎都是空的，有的碗里干净的一颗饭粒都看不到，盘子里更是连菜汤没有。
凤耀不仅在想，看来这铁骑营的伙食不错，这些人也够简朴，没有人会浪费食物。
既然都是空碗，凤耀收拾的就很快。虽然偶尔会有些油污沾在手上，或是蹭脏了袖口，但凤耀并没有嫌弃什么。反而觉得这样的工作挺有意思的。
等到所有的碗都收进了木桶里，凤耀就来到小五旁边，想要给他帮帮忙。因为小五面前的几大桶碗盘大概有上千个，真不知道他一个人要洗到什么时候去。
凤耀蹲在小五旁边，发现小五的动作很麻利，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所以只能抱着膝盖看着他干活。凤耀小小声的问道：“小五哥，你每天都是做这个？”
小五叹了口气，语气颇为哀怨：“我本来以为和少主来铁骑营是一份锻炼。没想到这里根本就不收外人。就连厨子都是三代在铁骑营做事的。而我算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虽然也被人叫一声五副将，可能干的活就只有洗碗了。要是这个我不干，估计会让我去刷马桶了。”
凤耀被他逗笑了，又问道：“那陌离呢？他每天都做什么？”凤耀暗自在想，不会是在另外的一个饭堂里洗碗吧？
“少主是督教，自然是在武堂或是演习场了。不过也不是全天都在操练士兵，更多的时候是被别人操练。”见凤耀的眼神奇怪，小五解释道：“铁骑营里拳头是老大，那十六名总将更是眼睛长在脑门上。少主这么威猛，也需得靠拳头征服他们的倔脾气。而且今天打赢了一场还不算，可能明天会有两、三个人向他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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