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虽然经过了这么久，那被蛊蛇舔血的感觉仍在。尤其那尊鸡血石颜色艳丽、雕刻精美。除了一对凤翼并非当初蛊蛇长出的肉翼之外，简直连头上的犄角都雕刻的一模一样。
当然，毕竟是石雕，个头自然远不及真正的蛊蛇。但一人多高的鸡血石立在中央，还是让凤耀周身的血液都凝了一下，好像血都在变冷一样。
“耀儿。”陌离的大手与凤耀的手交握，掌心传来的温度才暖了凤耀将要冷却的血液，那种被深埋的恐怖记忆再次被尘封下去，凤耀回神对陌离一笑，摇摇头表示她没事。
“这是本族的图腾。这尊鸡血石还是当年阿瑜姐姐找来的，雕成之后就一直摆在这里，近三十年了，是父王的珍爱。”巴巴汗解释着。
想到这是当年母后的意思，凤耀才松了口气。那种心底的恐惧又失了几分。想着外祖母下嫁到这里之后，也一样身中蛊毒，凤耀便也彻底扫平惧意，想要努力的找到回家的感觉。想想这里是母后成长的地方，还真的有一种别样的情愫滋生起来。
“请随我来吧。父王在后殿。”巴巴汗在前面带路，绕过那尊凤翼飞龙的图腾石雕，向后殿走去。
这里的布置比之凤珏国的皇宫大有不同，并没有龙椅宝座，只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毡毯和垫子。估计这里的王议事的时候，就是与众臣在围坐在垫子上的。
果然，看到凤耀疑惑的眼神，巴巴汗解释道：“因为我们是番邦的小国，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早朝之说。只是族中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众位长老和国师到这里来议事即可。族中的事情还是长老说得算；夷国百姓的事情才是王来定夺。”
这番话显示，夷国还算是个很民主的国家，起码不是由王一人专政的。当然，这也不排除王本身能力和权威随着年纪的增加而被削弱的原因。凤耀只是希望这种民主是前者，而不是后者迫不得已的情况。
说着话已经走出了前殿，要到后殿还需要经过一条满是鲜花的长廊。
夷国虽然地处雪城之外的山里，但这里也是三山环绕，一面临水的好地方。虽然不是四季如春，但冬季并不寒冷，夏季也非炙热难当，所以花期长，花色艳丽也极为芬芳。
而这条皇宫的花廊，更是收集了许多的奇花异草。入目皆是如锦的繁华，要多艳丽有多艳丽。彩蝶在花丛间萦绕飞舞，仿佛花香也是舞蹈的一部分。让人看之心欢、嗅之心舒。
“这里好美。”凤耀由衷的一赞。凡是女子没有不爱花的，而她经历过诸多的磨砺与艰辛之后，更是渴望着这样美好的世外桃源，此情此景也让她心情大好。
巴巴汗道：“若是小公主喜欢，那就带些花儿回去。王早已经准备了一些特别的品种，可以异地而栽，花色一样的美丽。”
“外公送我的？”凤耀倒是没有想到巴巴汗会说王已经有了准备。
巴巴汗解释道：“其实，那些花的品种也是当年阿瑜姐姐开始培育的。只不过当时还未成功，阿瑜姐姐就远嫁凤珏国了。但阿瑜姐姐是王最宠爱的公主，心爱的女儿远嫁，王就把心思转嫁到这些花儿上。很多年以前，当第一批精心培育的花儿能够异地移栽的时候，王就曾经说过要把这些花远远的送到凤珏国京城去，给阿瑜姐姐看看。但是花还为送出，阿瑜姐姐已经……不在了。”
巴巴汗的话瞬间就让凤耀心头一涩，抬眼再看看这些花，已经有了另一种心情。那是对母亲的思念，也是对外公的感谢。
“小公主别怪巴巴汗多嘴，这么多年来，王最开心的两件事就是十年前得悉小公主大婚，和三年前小公主荣登九宝之尊。而王最为难过的两件事，一是得知小公主险些沦为弃妇，二是看到了先帝发下的诏书，说将小公主送去了云擎国。”
巴巴汗的话再次戳的凤耀心尖一颤。但想起往事种种，又是一种释然。舒了口气，凤耀道：“外公有心了，耀儿也是不孝，未曾早早来见外公一面，给外公道个平安。”
说话间，已经走过了花廊，来到了后殿门前。这是香木镂雕的对开门扇；镂雕之内另有一挂七彩八宝帘，由细碎的珍珠为底，各色的财宝编制而成的帘子。
从镂雕孔隙看过去，七彩宝石珠光宝气缭绕；拉开门扇，那宝光和着香木淡雅的气息，抹去了富贵中的俗气，平添了一缕素雅之香。这才是真正的相得益彰。
巴巴汗亲手挑起珠帘，“叮咚”清脆之音不绝。这后殿的布局也呈现眼前，那真是一个雅中透奢、贵中带艳。不论是帷帐还是桌帘都是七色花式，从用具到摆件也都是金银铸就、宝石镶嵌。
还有许多一万年沉积而成的蜜蜡、琥珀，或制成帘扣、或坠在帐角，显得古朴中带着岁月的积淀。
“耀儿小公主，你总算是来看看外公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听声音并不苍老，也非病弱无力。
寻声看去，凤耀就看到竹制的窗扉下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但面容俊朗如中年，并未见皱纹对垒，也没有面黄肌瘦，反而显得沉稳、老练，极富男子气概。
“您是……外公？”
凤耀想象过许多个外公的模样。甚至心底还把鸠鸩那种阴郁的性情添置了几分，放到未曾谋面的外公身上，想着外公是否是个不好说话、不容易相处的怪老头。
又听过巴巴汗对外公的形容，知道他是个珍爱女儿、并思念颇深的慈父之后，又想着他是否就是一个垂垂老矣、只会活在回忆之中的老人。
但现在看来，外公老是老了些，但绝对有老当益壮的风姿。面容有着年轻时候的俊朗，也带着岁月留下的积淀，显得沉稳又大气。或者说，这位外公是凤耀所见过的，最为迷人又有气势的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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