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后厨地上摆了好几个竹筐，里面几乎装满了东西，全是婴儿手臂粗细的山药，新鲜着呢。还有两个倒扣的竹筐，听大厨说，是大大小小的七八只野兔，怕不是把人家一家连窝端了。
除了山药和野兔，还有鱼。数量不多，十来条，都是手掌那么长一条的。看着好像不足为奇，但是这鱼是从山洞里的冷水里捞出来的，那肉质鲜美得让人食之忘忧。最重要的是冷水里的鱼长最大也就这么大了，捞这十来条得费老鼻子劲儿。
“那几个孩子说，这鱼给老教授们炖汤，补补身体。今年是捞不到了，怎么也得要等到明年五月份之后才有。”
大厨一边说，一边让人把桶子拎走，一副生怕后勤主任拿走送人的模样，把主任给生生气笑了。
“你这小鼻子小眼的样儿。”主任虚点大厨笑骂了一声，“山药给留一些出来，明天省里领导要来视察工作，到时候用这些食材给做顿好的，露露你的手艺。”
“行嘞，交给我你放心。”
大厨让助手们把食材收好，转头跟主任说：“这些孩子也太实诚，你说让我帮忙给做点鳝鱼泥鳅什么的，又不费多少工夫，结果送来这么多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这么想的，之前不是上山收了不少野菌山菇的么，我再搭点牛肉，给做个香辣牛肉酱，一人一瓶，带学校里去吃，也能多个下饭菜，算起来成本也不高。主任你觉得咋样？”
“行，你把这些折个价，不能让孩子们亏了。以后干脆就每次孩子们回来休假，食堂就给做点腌菜辣酱什么的让他们带学校去吃。平时研究所有事儿，这些家长们能搭手就搭手，也没谁提出要什么报酬。”
两人说说笑笑就把这事儿定下了。
晚上食堂专门给孩子们安排了一桌，另外还有混了不少配菜的大锅鳝鱼粉丝，村民要是想吃，都可以来打一份回去。
秦姣没在食堂跟着族兄弟们吃喝，她今天照规矩得在秦四家里吃饭，表明以后跟秦四两口子就是一家人了。
秦四和他媳妇稀罕小姣姣得不行，当晚的菜愣是拿出了毕生的厨艺，让姣姣吃的满脸都是油。
他们这边吃得开心热闹，另一头，宋绣食不下咽，吃过之后就躲自家屋去哭了。
秦晓也回来了的，帮着大嫂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在老妈的示意下，去找了宋绣。
“你这是干什么？”看到宋绣窝在房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晓眉头微皱，“拜干爸干妈又不是说以后姣姣就不是你孩子了，你这样子，传出去孩子要怎么处？老四跟他媳妇怎么想？”
宋绣咬着唇没吭声，她就是想不通，自己又没怎么着，咋就啥都不对了。
“绣儿，你到底在想什么？”秦晓绞了毛巾递给她，让她擦脸，“你这一年变化有点大，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宋绣胡乱擦了把脸，抽抽鼻子，“我就是想不通，我这当妈的教训孩子哪儿错了。怎么个个都觉得我十恶不赦，觉得我对不住孩子。”
“要说你做错什么，其实也算不上。要姣姣跟其他孩子一样，你这样没人会说啥，但是姣姣是其他孩子那样的性子吗？这小丫头比一般的男孩子都有主见，性子又硬得很，你想要用父母的威势压她，那也得让她从心底信服你，觉得你就是厉害，就是无所不能。但你呢，管不住她就威胁说让她爸揍她，秦晟那瘪犊子也跟着附和。可姣姣做错什么了吗？她一四岁不到的小崽子，难道不该每天玩儿？你还想她变成神童，五岁上小学十岁考大学？这么能，你俩口子不自己去干？”
被秦晓抢白一顿，宋绣诺诺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心里就是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儿。
“那，那也不能让她去找别人当爸妈啊。”
秦晓端正了脸色，盯着宋绣的眼睛开口：“绣儿，我问你，你老实回答。要是你大哥大嫂想要让姣姣当他们女儿，你会同意吗？”
宋绣很想说不会，但在秦晓迫人的目光下，她不自觉的闪躲了一下，跟着就不好再开口了，只能低头垂眼咬着唇不吭声。
“算了，这事儿啊还得你自己想通，我就不多说了。我去老四家看看去。”
秦晓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搓洗干净挂上后直接出了门。
在院子里，秦晓看到拿着书在屋檐下发呆的秦俊。
“小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姑，我吃过饭就回来了。你要去接姣姣吗？”
“呃，我去看看去，照道理今晚可接可不接的。”秦晓有点无措的比划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说啥。
“那这样的话，姑就帮忙收拾点姣姣的玩具送过去吧，让她今晚别回来。山里压身的规矩，姣姣得跟着四婶睡几天才行。”
秦晓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姑，我妈她是心里走岔了，没事儿，我会帮她纠正过来，你别往心里去。”
看着拔高了一大截的外甥，秦晓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秦俊看着他姑去了妹妹的房间，而后站在屋檐下想了两分钟，才敲响了妈妈房间的门。
另一头，宋奇跟妻子在家里吃过饭也开启了闲聊模式。
“老宋，我觉得，绣儿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回来之前去县电视广播大学问过，像绣儿这样的，可以申请去他们那边读书，要是每门课都过了，给发毕业证书的。绣儿还年轻，家里也不需要她承担太多的家务农活，不如让她趁现在精力还好，去进修一下？”
宋奇点点头：“这事儿我也想过，就是不知道妹夫是怎么打算的。原本我也就一个浅浅的念头，可这次看她跟姣姣闹成这样，我觉得就是她太闲了。还有，秦晓的事儿也刺激了她。”
这事儿不用说太明白他们两口子都懂。以前在老秦家，姑嫂妯娌之间，绣儿的文化水平最高，这也让她有种底气。可现在秦家沟的条件越来越好了，周围比她有文化的人多了那么多，她一个高中生的文化水平顿时就不够看了。加之秦晓被推荐去读中医学院，出来就是大学生，还能直接进入医疗系统工作。对宋绣的刺激不可谓不大，心态失衡让她的行为也开始出现了偏差。
“这事儿你当哥的得出面，找个时间跟秦叔谈谈吧，绣儿她公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宋奇点头，这事儿，真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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