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奇回到天河村，说了朝雨一掌打下悬崖之事。
“这就是姐姐你说的安静不怪脾气的仙人？”阮姮笑看向苎萝。
苎萝眉头紧皱，摇了摇头：“不对劲儿，朝雨从来不杀人，当年发生大乱子，他也只是逃遁了，伤人是有，可他从未杀过一人。”
阮姮是信苎萝的，正事上，苎萝从不玩笑。
“去找龙苍昊，朝雨可能出事了。”苎萝也不嗑瓜子了，拉起阮姮就出了门。
李六奇也跟了上去，他对于朝雨此人，根本是只听闻过，今日是初见。
龙苍昊与牧剑刚完成一把弓弩，这把弓弩完成的很好，没有一点瑕疵，可以放心使用了。
“龙苍昊，朝雨杀生了！”苎萝推门而入，便是一句朝雨杀生，这事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他不是吃素二十多年了吗？”龙苍昊闻言也是眉头一蹙，怎么忽然想吃荤了？
李六奇关上门，走过去低声说：“是杀人了。”
“什么！”龙苍昊也是一惊，手中图纸都飘落地面了。
“你也觉得很吓人是吧？”苎萝望着龙苍昊道：“他如素二十多年，从不杀生，如今他却杀人了。”
龙苍昊望着房门，淡淡说一句：“他来了。”
风吹开了房门，一抹白色的身影飘忽而来。
阮姮转头看着这个一袭白衣出尘的抱琴男子，他该不是就是……朝雨吧？
朝雨抬手一挥袖关闭上了房门，面对龙苍昊淡淡道：“天海藻阁逃出一名女弟子，为我所救，为报救命之恩，她要将眼睛赠我，一直在寻找能为我换目之人。可你们清楚，我的眼睛已失去二十五年，绝无恢复的可能，她不过是小姑娘胡闹，不肯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你为何要杀人？”苎萝是燕阁少主，朝雨是燕阁的人。
谁都没权利管朝雨，唯独她有！
朝雨沉默了，他无话可说。
“你杀独眼，只是为了让李六奇离开，你不想与李六奇解释什么，对吗？”阮姮望着朝雨，摇了摇头叹道：“你来这一趟，不是为了解释这些事，而是在拖延时间，让那个女子逃走。”
“可惜，有人偏不领你的情！”苎萝眼神一冷，挥袖开门出去，把一名黑衣少女拽了进来，按跪在了地上。
朝雨抱着琴，微低首一叹：“让你走，为何还跟来？”
“我怕他们会伤了先生您！”少女长得圆脸大眼睛，很可爱，像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孩子。
阮姮望着这名少女，忽然想起前世一位同学说的话，懵懂天真的孩子残忍起来，才是最可怕的。
“我的眼睛，不可能复明了，你莫要再执着。”朝雨很无奈，他本就什么都不想记得了，他只想在心事了后，余生安安静静的度完罢了。
当初，他也恨过！因为恨，他隐瞒了她不能怀孕之事，令她嫁人后，落得个凄凉惨死的下场。
剜目，错爱之仇报了，他也就没什么可留恋于世得了。
如今，活着亦如死，不死是为苎萝。
阁主收留之恩，他还未报。
“不可能的，她可以医好先生！”少女不信朝雨的话，而是看向阮姮道：“挖我的眼睛，让先生复明！”
阮姮望着这个单纯却狠辣的小丫头，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他的眼睛不可能复明了。”
朝雨伤的不是眼角膜，而是整个眼球都没有，伤了二十五年，除非神仙下凡，否则，谁也没本事给他接种一对眼球，让他复明。
“胡庸不行！你也不行！”少女眼神发狠道：“那你们还活着做什么，都是废物！”
阮姮看明白了，朝雨救了这名少女，少女情窦初开爱上了朝雨，所以她才会甘心情愿为朝雨献出一双眼睛，只是为了让所爱之人看看她的模样吧？
朝雨没有再训斥少女，而是面向龙苍昊道：“送她回天海藻阁，让人莫为难她，多谢。”
“嗯。”龙苍昊答应了朝雨，目送朝雨离开。
“先生！”少女清徐崩溃了，嘶吼不甘道：“为何你不能爱我，为何！”
“唉！”朝雨无奈叹息：“你还小，人生路还很长远，陪着我这个活死人，不值得。”
“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少女挣脱开了苎萝的压制，她跌跌撞撞跑过去，一把抓住了朝雨的衣袖，泪眼婆娑道：“先生，我心甘情愿，我心甘情愿啊！”
“可我的心死了。”朝雨无情的继续迈步向门口走去，衣袖被扯破撕烂，他依然一步一步迈的决绝，冷漠到令人心碎。
少女手里攥紧一片衣袖，这个男人的心太冷了。
“李六奇，去找京洛，让他送这位姑娘回天海藻阁，这是给歌舒阁主的信。”龙苍昊把写好的信，也交给了李六奇。
“不必你们送我回去，我自己回去。”少女抬手抹去眼泪，放手丢下这片洁白的衣袖，举步出了门，便飞走了。
李六奇和苎萝还是追了上去，这名少女太危险，必须他们的人亲自送她回天海藻阁。
“我要去找奶奶商量一下过大礼之事。”牧剑识趣的说了一句，也就走了。
房间里忽然就只剩下了他们夫妇二人，房门也被牧剑在外关上了。
阮姮举步走过去，伸手推了龙苍昊坐坐下来，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指尖轻抚他眉眼笑问：“如果有一日，我也需要一双眼睛，你会把眼睛给我吗？”
“不会。”龙苍昊回答的干脆。
“你！”阮姮怒瞪他，上手就要挖他眼睛。
龙苍昊将她拉坐在腿上，抬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望着她笑说：“小阿姮，你够狠心的，真想挖了为夫的眼睛不成？”
“你不给，我就自己上手挖咯。”阮姮还真非要挖他眼珠子了，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龙苍昊抱住她亲一口，与她额头抵额头道：“我永远不会让你承受剜目之痛，又何来的为你献上双眼呢？”
阮姮望着他的眼眸道：“可是世事无常，要是有一日我看不见了呢？”
“那一定是我们老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不再看这个世间，我们一起瞎了，好不好？”龙苍昊抱着她，永远不想她承受剜目之痛，那一定是极痛的，且不一定能一辈子。
朝雨的青梅竹马便是个例子，她的眼睛根本没有看见多久，就又逐渐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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