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姮接到消息，只写八个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安塾长知道怎么办了后，也就在三日后，在书斋开了场会议。
“私塾里已出现个别人不专心授业学生功课的夫子，此事我请示了山长，山长的意思是，大家想留就留，想走就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安塾长坐在主位上，下方的夫子有男夫子，也女夫子，人数在三十人之数。
做贼心虚的人，反而开口笑说：“这不是春季来了，大家都有点春困，教的不好，也是情有可原，塾长您说是不是？”
安塾长却是铁面无私淡冷道：“是春困，还是鬼信眼，咱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塾长这是什么意思？”开口人的脸色，可是有点不太好看了。
安塾长有了阮姮给他撑腰，他会怕什么？直接丢出一张纸在桌上，双手交握在桌上肃冷道：“这是山长的意思，从下个月起开始考核。两人负责一个学堂，以后每月交换授课学堂，以及打乱分组。如果半年后，有人教学不专心被学生投诉的最多，教出的学生成绩不进反退，或是止步不前，立即拿银子卷铺盖走人，天河私塾也将会永不雇佣此人再担任夫子！”
大家可是面面相觑，一片哗然了。
“安塾长，这事用得着闹这么大吗？”一名男夫子眉头紧皱，觉得这也是太小题大做了。
“私塾里也有孩子要参加科举，山长没有期望他们都能考取到功名，可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当着他们的夫子，就要对他们的学业负责，而不是阳奉阴违敷衍于他们，辜负他们尊称咱们一声夫子！”安塾长神情严肃道。
众人听了安塾长一番话，倒是都沉默了。
很快，便有一名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起身拱手行一礼：“安塾长，您说的对，若是不能为人师表，便不配再给这群孩子授业。秦某有愧阮村正收留之恩，今日便就此告辞了。”
“秦夫子……”有与秦夫子交好的人上去拉住他，低声劝道：“你已年近不惑之年，就算能在乡试上考上举人，后头还有会试呢！你敢说你能在会试上有一席之地，到殿试上也能三甲上有名吗？”
秦夫子捏紧了拳头，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止步于此！
“你还有儿子，与其你为了一场考不知走不走的到尽头的路放弃天河私塾，不如好好教人读书，好好培养你儿子，他毕竟比你年轻，比你有更多的机会，且……”此人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秦兄，与其考到一个末等举人，不如在天河村多教出几个有用的晚辈，挣个桃李满天下之名，不比将来你……最终百无一用是书生，只挂着一个老举人之名强多了吗？”
秦夫子被友人劝的有些动摇了，他只是有些不甘心，想再拼一次罢了。
可若是最终的结果是止步于举人，亦或是这次还落榜，他真的承担的起丢了天河村这丰厚待遇的……工作吗？
“秦兄，我是不想考了，想着好好培养儿孙，教好天河私塾这些孩子，他们真以后出自咱们门下，咱们不比当个秀才一世风光吗？”此人继续劝秦夫子，他们是文人，都是自有风骨之人。
若不是家里贫穷，唯有考科举这条路发家，谁有真想辛辛苦苦考上功名，最终不过还是卖与帝王家侍权贵？
安塾长不可能真硬气的随便这些人离开，他还是想挽留这些人的，可挽留人也是门技术活，不能让他们觉得天河私塾离不开他们，因此以后持才傲物，眼高于顶，坏了天河私塾的风气。
众人只见安塾长挂上一幅字画，字画上写着两行字——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这是山长夫妇，送给诸位中年过半百之人的礼，希望诸位能明白山长一片苦心。”安塾长也是当年玉京王门下之人，如今他们这些人看的比谁都透彻，他也希望他们能看透彻了。
毕竟，他们这里最大年纪的人都是花甲之年的人了，考上这个举人又有何用？
倒不如好好培养子孙，不一样也能挣个满门荣耀吗？
“咱们一生不过图个家人吃喝不愁，自己百年后留名于世罢了！”劝秦夫子的人又开口笑说：“而这些名利，天河私塾都能给，我们何苦还要摧眉折腰去事权贵呢？”
“我不走了！”秦夫子沉思后，转身想着门口走去。
读书人没有几个骨子里不傲的，将来若是真让他们点头哈腰侍奉权贵，他们说不定真会后悔选择去考功名！
“诸位若是在听了安某这些苦口婆心的话，还要离开，那便请自便吧！”安塾长也不是什么人都留，只不过，秦夫子这人除了有这块心病外，为人可是很正直明理的。
所以，他要为天河私塾留下这样耿介之士的秦夫子。
“今日自愿离开者，老婆子我给你们送上去乡试的盘缠，若是他日不用心教学被赶出天河私塾，老婆子我可不会让阿姮给你们一个铜板！”钟离慕雅来了。
这老太太虽然依旧是乡下富户老太太打扮，手里也还是那根桃杖，精神抖擞的劲儿都让熟人熟悉，可就是让人无端觉得她这不怒自威的样子……另人腿软想下跪。
“老太太您来了！”安塾长忙过去请了老太太上座，他在下方坐下来，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事也不大，就是今年私塾的孩子都挺跃跃欲试的，我也是不想他们失望罢了。”
“这些年轻人，能考个童生回来就不错了，可没人指望他们能考个秀才回来。”钟离慕雅回来后，发现私塾里多了生面孔，听说都是外头来的学子，年长者有十九岁的呢。
“咱们私塾还真有几个少年童生，来的时候免不得有点傲，瞧不起山长一个女人。”安塾长随和笑说：“后来，龙宝出手虐他们一顿，一个个老实了，再也不敢自视甚高了。”
大家都沉默了，阮姮和龙苍昊这个长子，真是个十足的小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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