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敲过二更后不久,十六的房门就轻轻从里面拉开了。夜色中,十六好似走出去了。而本在门口守卫的黑甲军早睡的不知何夕何年。
在她的身后,很快跟上两道黑影。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里又走出一个人来。看打扮,这好似府衙里派过来伺候的小丫头。她低头匆匆出门,似是有什么急事。又过一会儿,房门内又走出一个差不多的小丫头。又一会儿,又一个。
直到最后一个小丫头走出十六的房门后,反身将房门管好,也学前面几个人,低着头,轻而快的走出了和任紫琳同住的廊道。
这其中,每个人的表现不一。但每一个都对府衙的布局似乎极熟。她们,有人三绕两绕,似乎在府衙中玩起了捉迷藏;有人,走着走着,径直进了一处假山的山洞。
“殿下?”
假山内,其实别有洞天。这小丫头才一走进去,就有一个身着狱卒服饰的人迎了上来。小丫头抬起头来,赫然是变了装的十六。
“一路可还算顺利?”
这一路上,早有尤淑君留下的人给十六留下了暗记。十六只需沿着暗记一路走过来便是。而府衙的地牢,也是个暗处所在,除了知府谢鑫和守正解木兰,知道的人也不多。这会儿,守卫地牢的人也早换成了尤淑君在胶州经营下的人。
“还好。”
十六是个谨慎的性格。为了今夜之行,她特意让人准备了五六个替身。为的,正是要引开暗处可能的影卫。
“前头带路吧。”
地牢建在府衙的假山之下。从假山下去,梯道弯弯曲曲,幽暗不明。只感觉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十六才又觉得眼前有了微微的光亮。再往前行,才看到两排对列的牢房。凌有志,正被锁在最靠里面的一间看起来最是幽暗、潮湿的牢房中。
他的四肢,被四条铁链锁在了墙上,花白的头发已然凌乱不堪。他是个有些矮胖的老年男人,身上,穿着书有一个大大的“囚”字的白色囚服。十六来的时候,他正盘腿坐在地上沉思着什么。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就抬了头。看到十六,他微微吃惊的一愣,随即又笑了。
他的脸上,长了些横肉。即便是笑着,也半点儿不见慈和。
“十六殿下,久违了!”
自从确认了和尤淑君的合作关系,凌有志每年都要秘密进京拜会一回十六。当然,对凌浩志的说法,是拜会他的。但凌浩志从来都不知道凌有志在宁国有妻有子,但十六,却是见过凌有志的儿子的。只不过,此时,她也觉得,所谓她见过的凌有志的儿子,恐怕并非他的儿子。因为,凌有志给她所传消息,正是希望她能保证他的子孙自由的生活在大宁的土地上,但随信而来的,却没有任何交换条件。十六觉得,凌有志之所以这么理直气壮,大概手里正有什么威胁她们父女的把柄。
“凌将军,别来无恙?”十六也淡定的回应凌有志。
凌有志扬起双手,将锁在他两手腕上的铁链振荡的哗啦作响,“殿下看本将像是无恙的样子吗?”
十六丝毫不为所动,“将军当该知道,我冒险前来看望将军的诚意。”
“呵,想来殿下的时间也并不太多,不若殿下直接将您的计划告诉我?”
凌有志并不十分相信十六,只是,胶州知府谢鑫和守正解木兰半句话都不想听他说。自从被押解到地牢里,她们从未踏足地牢。凌有志听说,他底下的将领已经有人被陆续处决。但同时他也清楚,胶州这边出事,无论是凌家,还有尤家,只怕在宁静那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说不定,也和他一样身陷囹圄了。不过,从十六出现的速度看,或许,尤家逃过了一劫?
凌有志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升起隐秘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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