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说笑了，几个侍卫有眼不识泰山，林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想必也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不是？”施雪浅笑晏晏地走上前试图挽起林筱冉的手，眼神却扫向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林筱冉面不改色，手中的匕首轻轻转了个圈，在施雪洁白的手腕上快速地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三尺。”
林筱冉退了一步，冷漠地看着施雪，眼底的厌恶让施雪的脸面瞬间丢得一点不剩。
“你，什么身份。”
林筱冉的声音没有再大起大落，只是仿佛坠入了冰窖，言简意赅，却又凌厉似剑。问的是施雪，可看的却是欧阳皓宸。
施雪微微一笑，自认优雅地撩起鬓角的发丝，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欧阳皓宸，红唇勾起那饱含得意，甚至炫耀的笑容：“我是萧王的未婚妻，施雪。”
“妻？”林筱冉拼命忍住嘴角那嘲讽的笑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嘲笑什么。是施雪的不自量力？亦或是……她自己的轻信？
“是啊……”施雪顺着林筱冉的目光看向欧阳皓宸，见他一脸默认的模样，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大了，轻轻挽起欧阳皓宸的手臂，小鸟依人地靠着他。
林筱冉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那道裂缝……是恶心。
欧阳皓宸深深地望见了林筱冉那双黑眸深处不断翻滚的厌恶，沸腾到让人以为那样浓烈的情绪会溢出来。可是下一刻，那厌恶又被其它的情绪若替代。
“林小姐也是我们王爷的一位红颜知己吗？若是如此，等我过了门……”
“欧阳皓宸。”林筱冉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
“我不为妾的。”
林筱冉的声音已经带着些哭腔了，让人忍不住去心疼。如此脆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这么易伤。她以为她是最潇洒的那个，她以为她可以转身就走。可是心头一阵又一阵不间歇的疼痛让林筱冉几乎失去了理智。
她不为妾的。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若是一年前，林筱冉觉得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心中所有美好的念想。
她不为妾，甚至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甚至想要白头偕老、看尽繁华。可是……现在她愿意一退再退。
施雪愣了愣，呆呆地看着这么直白说出的林筱冉。她甚至能感觉到一旁的欧阳皓宸整个人都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了，已经僵掉的手臂和紧握的拳头可以体现出他此刻的心境。
施雪咬了咬红唇，抬起头依旧浅笑着看向林筱冉：“瞧林小姐说得……若是王爷愿意……林小姐也可以做侧妃……”
“那也是妾！”林筱冉几近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眼睛死死盯着欧阳皓宸，微微红了眼眶。
施雪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看着林筱冉：“林小姐，侧妃不是妾……”
“就是！”
不得不说，执拗起来的林筱冉不管怎么样别人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
寂静……一片可怕的寂静。哪怕萧王府门口有众多百姓此刻也不敢议论什么。
欧阳皓宸深深地看了林筱冉一眼，目光便又移到了别处。那曾经让林筱冉沉溺其中的声音此刻却想一把温柔却又残忍的刀，直直地插在林筱冉的心上：“侧妃……是上皇家玉牒的，不是妾……”
有什么不同？林筱冉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阳皓宸。他是想让她……作妾？！
良久，两滴清澈的泪珠砸落在萧王府的青石板上。
林筱冉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那双曾经潋滟天下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泪水，一滴接一滴地划过精致的脸颊，让人看了便心疼不已。
“哈……哈哈哈……”林筱冉终于不再抑制那嘲讽的笑声，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期哀和悲伤，还有已经痛至极致的、被藏在笑声里的哭声。
欧阳皓宸抬起头，琉璃般的眸子里同样透着浓重的悲伤和伤痛。一只手微抬似乎想将这样的林筱冉揽进怀中，踌躇了片刻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他给不了他一个完美的未来就不该给她、给自己留下不该有的希望。她那么美好，该遇到更好的人……
而他……或许真的不是她命里的那个人。
“欧阳皓宸……”林筱冉睁着一双水滢滢的眸子望着欧阳皓宸，止住了笑声，只是那美艳绚烂的笑颜刺得欧阳皓宸的心越发的痛了，“是不是我们说过的所有话都不做数了呢？”
他曾说，只要她愿意，他以天下为聘娶她。
他曾说，他要给她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婚嫁。
他曾说，他想要与她一起落叶归根、静看岁月静好，就两个人。最好再多几个孩子。
“我的盛世婚嫁、我的世外桃源、我独有的你，你都不打算给我了吗？”
欧阳皓宸紧紧攥着拳头，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许你平妻之位你要不要？”
平妻，地位仅次于正妻的……妻。也就等于只要林筱冉答应，未来的萧王府会有两位萧王妃。
施雪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心中暗道不好。
而欧阳皓宸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筱冉。他太懂林筱冉的骄傲了。什么侧妃，什么平妻，在那么骄傲的她的眼里……都是妾。
所以他在逼她，也是在逼他自己……
“平妻？”林筱冉愣了愣，嘴角的笑意慢慢谢去，不由得又后退了两步，“欧阳皓宸！你宁愿失信于我，也要娶她？”
“欧阳皓宸！”林筱冉的眼底终于渐渐浮上了欧阳皓宸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决绝，“你就是个混账！”
他凭什么以为她是那种以夫为天的女子？他凭什么以为用区区萧王府后院的一个院子就能囚住她的一辈子？他凭什么以为她会抛弃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去和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日日等在自己院子里等待他的到来、他的恩宠？
他凭什么以为……
不过是凭着她爱他罢了！可是她的爱不是卑微如尘埃的！那样的爱，她宁愿舍弃！
罢了！就当是她奢望了！是她高攀不上堂堂萧王！从头到尾，是她一个人做了一场虚幻的梦！
“欧阳皓宸！你别后悔！”
“欧阳皓宸！我们恩断义绝！”
……
林筱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很快消散在风中。
终于走了……
欧阳皓宸看着林筱冉狂奔离去的身影，猛地甩开了施雪的手，捂着自己的心脏处，微微湿润了眼眶。
他……终于把她弄丢了……
欧阳玄影，你该高兴了吧……
她说让他不要后悔……可他现在就后悔了怎么办？
“王爷……”老管家看着向来风华霁月的欧阳皓宸这副狼狈压抑的模样便不忍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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